“谦王殿下，比之陛下更重情意。”沈羲和不闪不避，“当年功臣多随谦王殿下，谦王殿下若登基为皇，必会被恩情、义气羁绊，这不是兴国之本。”

祐宁帝目光变得有些恍惚，他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女郎，隐隐约约她竟然和一个人重合，那个少时的玩伴、知己、恩师，后来的臂膀、依靠、能臣。

他努力做个好帝王，努力让自己不求配得上帝位，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他将先帝挥霍一空，践踏得摇摇欲坠的江山扶起，他所求不是功绩，不是后嗣称颂，亦不是万古留名，只是无愧于心罢了。

站在沈岳山的立场，曾对沈羲和说过，陛下是个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之人，他登基之后，对顾相何等倚重？可宦官刚刚拔除，没有几年，顾氏就落得了满门抄斩，这不是凉薄和无情又是什么？

沈羲和撇开自己是谦王的儿媳，站在陛下的立场来看，便觉着陛下也并无过错。

清幽明亮的眼直直看着祐宁帝, 沈羲和与帝王平静对视, 撇去了尊卑，她启唇道：“儿与陛下立在不可共存的权势两端，可在儿心中，陛下无愧为君。”

祐宁帝在沈羲和的心里，是个合格的帝王，不贪好色，不残暴独裁，不荒淫无度，不祸乱朝纲。

人人都道他在乎颜面，想要成为不世之君，欲得天下人称颂与赞扬，将帝王的功绩看得极重，可谁又明白, 他帝位得来不顺, 刚刚登基那些年，多少能臣良将稍有不满, 便会提及他那文韬武略的兄长，便会想着若是兄长登基，今日绝非这样的局面。

“太子妃殿下，这是陛下的遗诏。”刘三指将袖中的遗诏双手递给沈羲和。

“明君？”祐宁帝呢喃着这两个字，有些晃神。

沈羲和尚未伸手去接，紧闭的大门就被推开，太后带着淑妃等人冲了进来，妃嫔们个个跪了一地，眼泪也是瞬间滚落。

没有对错之分，只有胜负之果。

深深看了沈羲和一眼，缓缓闭上了眼，刘三指接到暗示，立时扑了上前高声痛哭：“陛下——”

与顾氏的角逐，与沈氏的对垒，都是立场不同的求存。帝王要求存，大族也一样。

尤其是处在祐宁帝这个时局的明君，不是人人都如顾相与沈岳山一般不恋权势，不为富贵动容。

至于第一个是谁，沈羲和没有问，但她想她能够猜到。

“狗奴婢，亏得陛下待你如亲，你竟然敢与太子妃勾结，谋害陛下！”不等刘三指说完，淑妃挥手，水袖的轻纱飘扬，狠狠一巴掌搭在刘三指身上。

“弑君矫诏？”沈羲和露出玩味的笑，她的目光落在杵着龙头拐杖的太后身上，“祖母，也是如此以为？”

“是否矫诏，与我看看便知。”太后伸手。

沈羲和却先一步从刘三指手上一把夺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