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刨空

几年前他听晁焕指路北往，带着弟弟茫然无所从时，在驿站遇上了正打算前来归武山的承昀。

同为王世子，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残败不堪，仅有这张脸面能看，出无随从，入无侍婢，又有哪里像个王世子了？

开始时是父王年年送来银票撑着场面，父王薨逝后，不知为何竟是梁王为他送来封地赋税，若非如此，他可能连这如意书舍都呆不了。

相比承昀风姿淡雅，言之有物，又全无武夫蛮勇之相，西尧何人不知宣威将军名讳？父亲长年在西尧辅政，出入皆有明暗数卫随侍在侧，年纪轻轻久经沙场挣得无数军功。

也是今时今日才知晓，原来当初他非临时起意前来归武山，而是盘算着来归武山寻找媳妇儿，只是当时小得不好意思说不出口。

再看看如今身边的一对璧人，他落败得甘愿，如今只求弟弟亦能平安快乐，为此他只能在此地蹉跎着。

不知为何瞧着厉耿看似洒脱的作态，心里竟得不到应有的欢喜，使得颜娧不确定地再次问道：“昀哥，此去成败不是短时间能有结果，你确定？”

那太过情愿的洒脱，似乎带着不一丝不情愿，只希望是错觉。

承昀唇际漾出无关痛痒的浅笑，轻浅无所谓的口吻问道：“在妳心里可有将四国百姓分门别类？”

她对这些百姓从未有分别，宁可耗费时日偷偷幕后运作，也不愿透露半分，相信如若东越如同各国般透明，百姓不至于过上苦日子。

梅绮城的兴衰起落，他是亲眼目睹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连亏数年的生意她都能做，只为梅绮城百姓生活能有所依存，更别说南楚国都漕运行码头外那群依赖搬运工作的人们。

在她身边呆了一年，眼见为实，亲眼看到她实践了人人生而平等，有她如此在身边不断以行动来付诸实行，他能将百姓的困苦视而不见？

怎么可能再去区分哪个国家的百姓？

如同她与晁焕所言，如果天谕在东越亦失了准确，哪还有百姓愿意随着奕王起舞？

他愿意为她赌上一把，如同掘除蚁穴般，从根本剪除东越隐忧。

颜娧本不该思考这个问题，在厉耿面前她却迟疑了，女人与生俱来的第六感，厉耿那看似洒脱的浅笑，她竟然迟疑了

而眼前的男人似乎就在等着她的迟疑，那看似抹春晖般的浅笑，竟如冬日艳阳般的冷冽。

“百姓不该有区别。”迟疑了许久她才迸出了话语。

承昀捧着看似困惑的小脸蛋，长久默契使然而未有着急询问，仅仅扬着该有的泰然说道：“那么谁来走这遭，也没有区别。”

她表现得肤浅愚昧，看笑了身边的厉耿，几个师兄们也以为小师妹这是不舍得夫婿涉险而勾着戏谑浅笑。

“好。”她佯装听话的靠近厉耿，心语回春记下了厉耿样貌，不确定地问道，“耿哥哥接下来的日子，仅能躲在书舍里，真的不后悔？”

“封地的百姓能因此得福，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厉耿大义凛然的神色，勾着意味深远的浅笑，将装有靖王玺印的锦袋递给承昀。

颜娧在心里默默叹息，话术越漂亮心机越为深沉，这些年的颠沛改变了他，抑或本性如此？

回春告知完成任务后，她覆以崇拜的神色，钦服交代道：“待昀哥出发前往东越，可得辛苦耿哥哥了，昀哥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能离开书舍半步。”

“呃——”厉耿惊愕无言地回望，好似与预想的不太相同。

装懵懂还不行？她心里暗笑着，天真地问道：“怎么了？”

如若没猜错，厉耿应该是想能互换脸面，而她并不想叫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