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锅面疙瘩在沸水中浮上来时,木屋里除了水沸声,落针可闻。
席穹东转动眼珠,看见屋中十二人以各式各样的姿势昏迷着,他的师娘似乎确实累极了,歪头靠着墙,没知没觉的,一直精力旺盛的黑狗也没了声响。
一只碗带着汤水,从一位族人手里滚落,撞到他脚上,他屏息捡起了碗,将它放好。
随后走到顾兼暇身边,作势俯身去拿她身边那碗快糊了的面疙瘩汤。
两人越靠越近,他的身影完全笼罩住了顾兼暇!
说时迟那时快,席穹东暗自提起速度,袖中匕首突现,刺向她的咽喉!
动作之快,连残影都没留下,但他出手那瞬爆发的杀意惊醒了顾兼暇,叫她本能闪避。
席穹东一击没中,慌了神,连忙又捅向她,她身处墙角,重伤缠身,避让的幅度有限,只能徒手抓住了刀刃。
“席穹东,我可曾对不起你?”
明明是血肉做的手,席穹东却如何也无法从她掌中拔出刀,脑子跟被热油浇了似的,只想着弄死她,哪还听得见她的问话,然而就在话落之际,顾兼暇奋起一脚,将他踢上了墙,同时掷出了手中匕首。
席穹东听见背后用碗口粗的木头垒砌成的墙面和他的肋骨同时发出了断裂的声音,也听到了破风声。
心神一焦,他兀然发力,仓皇扑到了碗柜上,顺手拿起刚刚用来切肉的剔骨刀,如豺狼虎豹般冲向已至门边的顾兼暇,速度大爆发,寒光直取顾兼暇的门面。
顾兼暇脑海中有详尽的反击措施,但是那一脚踢出去,也踢散了她身中最后的力量,身体如同生锈的齿轮,只来得及笨拙地举臂格挡。
就这一息间,她的手臂上被刺穿了一个个血洞,血流如注!
磅礴的大雨在门外怒号,惊雷送下闪电,夸嚓,将两侧窗户映得透亮。
席穹东的眼睛亮如喷火的毒日,臂膀疯狂挥动,终于有一刀插入了她的脖子。
他意识到这点后,松开了手,怔怔后退了两步,错也不错地看着看着她的身体顺着门瘫软下来。
“嗬”顾兼暇喉间发出嘶哑的声音,语不成调。
“师娘?”席穹东沙哑的声音里染上了一分欣喜,“师娘,你走吧,我会替你和师父活着的,你们曾无法得到的荣耀,我来争取。爷爷说了,如果没了你,没了这几个武师,村子会彻底仰仗我与爷爷,我们就能说服那些老顽固,走出大山,去外面拼一把。”
他笑道,“等到了外面,实力为尊,族人就是我们手中的第一把刀。”
“叩叩”
席穹东蓦然止了音,戒备地望着那扇门。
顾兼暇的意识已经转不动了,此时更是闭上了眼,她知道外面的气息属于何人。
“是我。”
席穹东推开顾兼暇,高兴地打开了门。
来人谨慎地看了眼屋中情况,悄悄合上门,摘下斗笠,抱怨道,“不是让你见机行事吗,生还了那么多人,你还敢动手!”
“天公作美,我等不及了。”席穹东道。
这个计划是从异魔再现那天筹谋起的,由席告水制定,名为“刺王”。
以清除异魔为名,让顾兼暇等村中强者前去涉险,这些人要是都死了或死伤大半,他们便可在村中独大,若死的不多,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屋子里都是重伤者,一罐麻药足够让他们睡上三天三夜了。”席穹东叨叨地说着,极力想证明自己的睿智。
席告水冷哼,“我还没说这附近各个猎人屋里用来麻翻野兽的麻药都是我补充的呢,事已至此,快去将外面的也麻了。”
席穹东努力直了直腰,擦去因肋骨碎裂而疼出的汗,抱起一锅面疙瘩汤,冲进雨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