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的心中咯噔一下,手上薄薄的信笺被她生生撕成了两半。
子有站在远处,看不清那信笺上的内容。只见摄政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动人的面容之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来。然后缓缓抬起手,将那纸笺放在烛火上烧了。
孙昭的脑海中,却仍然盘桓着孙亮的那句话:若是姐姐肯嫁到北齐去,母后也不会这样伤心。
孙亮口中的“姐姐”,显然不是她本人,而皇宫之中,除她之外,尚未出阁的公主便只有孙旼一人。
四年前,北齐皇子迟荣曾向梁国玄音公主求亲,无奈玄音在曲阳山上做了女冠,出世而去,这段姻缘只得作罢。
难道北齐皇子四年后卷土重来?
孙昭思前想后,参不透其中奥妙,又不敢贸然追问太子洗马,便对子有道:“请卫相来一趟。”
“是。”子有恭敬地福身。
“慢着。”孙昭忽然想到,卫则尹与齐骁走的极近,若是传唤卫相,她的一举一动便会暴露在大将军眼下。更为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大将军是否忠于大梁。
“请崔太傅过来便是。”
子有不明所以,却也不多问。
皇帝身体抱恙,摄政公主身为女子,不得上朝,众臣便将政务上奏于丞相卫则尹。卫相年轻,却是已故丞相薛航的得意门生,颇有其当年风采。这几日来,政事虽由卫相定夺,边守要务却得益于大将军齐骁从旁辅助。
近日以来,好战的南楚过蠢蠢欲动,少不了在边陲滋事。然而皇帝遇袭之事扑朔迷离,梁国少了主心骨,不敢贸然对外用兵。大将军齐骁更需坐镇京城,以防有人心心怀叵测,伺机生变。
太傅崔宴素来不问朝政,一心治学,今日听闻玄音公主心中有惑,倒是凝神静听,全力解答。待他听到“北齐皇子”之时,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端坐着的女子,道:“四年前,北齐皇子迟荣向陛下求亲,便是要与殿下您结为连理。”
“而后本宫出尘之后,北齐皇子作罢了,不是么?”孙昭反问。
崔宴额角冷汗涟涟,面露难色,“是因此作罢,却也不是。”
孙昭见他为难,愈发不解,“难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殿下恕罪。”崔宴乃是儒雅博学之大家,此时却忽然在孙昭面前忽然跪下,看情形倒像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