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的脸红了又白,咬了咬牙,“大将军日理万机,不如换一位先生罢。”
齐骁点头,“太傅崔宴博学多才,你随他读书便好。”
不是齐骁,不是崔宴,她想要的不是他们。
相对无言,齐骁风卷残云般将面前的饭菜一扫而光,抬眼看到孙昭的小碗满满,鸡腿肥肉竟是一口微动。
他放下筷子,佯装关切道:“饭菜不合口么?”
孙昭摇头,“本宫是出家之人,食不得荤腥。”
终于等到她的这一句话,齐骁走至孙昭近前,神情分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语气却仍然和善:“下臣疏忽。”
他连忙挑了几样精致素食摆在她面前,唇角一牵,“臣闻公主当年,乃是为躲避与北齐皇子的婚姻,才做了曲阳观的女冠。”
他倒知晓地清楚。孙昭无可辩驳,只得点头。
“既是如此,还望公主收敛心思,莫要念想不切实际的风雪月。”齐骁气息凛然,神情傲慢,“若是有人伺机接近公主,臣便会将他扔到西凉蛮荒之地,与那昼伏夜出的困兽打打交道。”
洞察力惊人如齐骁,也不枉虚长了她九岁,孙昭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饶是如此,她仍然不敢反抗他半分。她是远离宫廷七载的失势公主,他是手握重兵的镇国大将军。梁国虽然姓孙,而此时此刻,他却是主,她才是臣。
古人云,怒后不可即食,食则不化。当夜,孙昭在榻上翻来覆去,仍是气得胃痛,索性起身走到案前,打开书卷来读。
眼角落在案上,今日新折的腊梅悠悠绽开了几朵,芬芳宜人。
齐骁轻蔑的语气犹在耳畔回响:莫要念想不切实际的风雪月。
即使在寒冷雪夜,孙昭仍然止不住面颊生热。齐骁此人,时而狠厉可怖,时而轻浮大胆,可他的那一番话,却如当头棒喝般,令她醍醐灌顶。
长发未束,柔顺而慵懒地贴合着身上的锦缎,孙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株梅,虽是冻得手足冰冷,却未自知。
子有立在昏暗的灯光下,想起白日里的流言蜚语来。今日宫里传得沸沸扬扬,说公主狠狠给了玄清长公主一个下马威,便是明目张胆地与皇后过不去。
子有入宫五年,以前发生过什么,她隐隐约约听说过。门窗紧闭,却不知从何处袭来一阵冷风,吹得殿里数十根红烛摇曳生姿,转瞬又恢复平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