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从榻上下来,哄镜娘说是散散步去,实则远远跟着离去的公主。来到寝阁前,并未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只有夫妻两个的悄悄话。
“商音她醒了?”郭暧在旁做着针线,为儿子缝制赤色的云鹤九霄肚兜。
升平得叹息声于宁静的屋里落地能闻,拿起半成品的小虎鞋来勾样,一五一十说得明白:“如今这情形还不如不醒呢,她向我问起华阳那件事儿,我怎么敢说是独孤默站出来揽下了这一切呢。且不说独孤默脑子痴迷……”
话到一半,勾针轻轻挠了挠吃痒的头皮,升平继续说:“前天儿吐蕃来的什么祈贞公主,于宴上见到独孤默,直言独孤默是她的前驸马,直接抖落出他前些年渎职私自进藩那件事儿。要知道,朝臣私自与番邦女子通亲,不管什么原因,都以叛国罪论处。父亲本就为独孤默顶罪的事生气,原是不当一回事,眼下气上加气,也不管真相如何,直接圆了他的牢狱之灾。”
郭暧掩面叹息:“我们明明都知道他们是清白的,却无能为力……”
“清白虽是清白,”升平垂头丧气,“可是华阳去世的真相往哪里找呢!”
商音将耳朵贴近门前,一切窃听得一清二楚,心情重重跌了下去,缓步离开。
第二天,她请求公主能给东宫报个信儿,想见太子一面。
太子来的时候,商音病情好多了,正在陪着公主的大儿子与二儿子堆雪人。那么厚笨的一团雪球,硬是被他们堆了一个成年版的雪人出来,安上以物虚拟的五官,神情恢宏,像驰骋沙场的将军,手中扫帚一挥下达指令,横扫千军。
“听说你病了还这样玩雪,如何能养好身体。”醇厚的声音于身后传来,略微责备的语气。
商音别过脸去,瞧见他背手立在雪中微笑,永远都是那样不卑不亢的从容,衬着茫茫晶莹雪,他好像山中走出来的高士。
可越是这样一个人,越是会伪装。商音讥笑,“我身体好否取决我的遭遇,而我遭遇的,不正是拜太子所赐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