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音翻阅古籍的指尖悄然顿了一下,心中萌芽这个计划之前,她不是没有考虑到李适的感受,平淡地说:“她也只是贵妃,独孤家有权势在身,陛下不可能立她为后。不止陛下,将来你也不会立后。武后、韦后、张后的出现,大唐已经畏于立后了。”
说毕,目光失望地从他身上离开,又满不在乎回到乐谱上。疏忽,竹简重的乐谱被那位气性大的太子一把扯起,飞到了门背上砸了一通,好像要将上面的符字砸得与竹木分离一般。
李适满眼的不理解,“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博她赏识,进入梨园吗?但凡你早跟我讲,以我的身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轻而易举?”
商音倒觉得他这句话说得轻而易举,可笑至极。令她心中多少酸楚一触即发:“你的东宫那么大那么宽敞,宽敞得好像你怎么也走不出来。雅颂乐坊出事那天,我希望你能赶到,我陷入牢笼之中,我希望你能来看我一眼,我在教坊被人诬陷,我希望你就站在我身边偏袒我!而你每一次都好像踱步在宽敞的东宫,永远也赶不到。结果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好像在夏日里等待一场大雪,在大雪里希冀一丝温暖的阳光。你让我觉得自己高攀,让我觉得自己会连累你,让我觉得我爱的人不值得托付,让我觉得没有你我也一样能做到自己所理想的!”
她的指责,她的谩骂,越过了身份与尊严,劈头盖脸得砸在这位高傲自大的太子身上。这一切让他愤恨的眸光有所游离,转而变得陌生与不理解,仿佛要重新看待眼前的女人。
“原来,你是这么埋怨我的。”李适喉中腥味渐起,胸短气滞,仿佛有一口淤血迟迟吐不出来。
“不然呢?”商音只觉得他的表现是因为羞愤极致,言语继续冰冷地问,“不然你帮我杀掉鱼朝恩吗?”
李适认为她的请求为难又无理,淡淡回答:“鱼朝恩统领神策军保护天子,背后与独孤妍齐心扶持李迥,我若贸然动他,必遭反噬诬我逼宫。如今他的脾性四处树敌,我待得时机成熟他必然自毁前程,我父亲便会主主铲除他。”
她早料到这样的回答,眼角惹下一滴珍珠大的泪,冷唇轻启:“那就趁早滚开,我自己来。”
开门,慢走,不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