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紫气东来

待独孤德妃重回宴会，已换了姿容与一副和悦的表情，乘坐小舟往皇帝的金玉画舫渡去，移船相近邀相见。

屏风撤开，皇帝吃惊之余带着点慌乱，目光略含心虚，整顿衣裳起敛容，亲切唤说:“惠然啊，我刚想去邀请你呢，你就来了，心有灵犀啊！”

独孤德妃含笑作揖，礼态端正，目光扫过珠帘后的茜娘，装傻充愣:“陛下好才艺，将这些梨园弟子调教得越发出众了。”

一旁的茜娘眉眼弯弯，低垂不语。

皇帝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本来一时情迷与梨园乐伶厮混有伤大雅，爱妃忽至，以为她醋意横生是来“捉奸”的，却没想这般和谐言笑。他便心安理得挽起爱妃，觉她酥臂单薄，忙把自己披的鹤氅覆在她的削肩上。

闻她身上有香从挽袖出，是礼佛才有的柏子香，便知德妃从供佛处而来，惹得皇帝越添了几分喜欢，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德妃今日衣裳和发髻都很素淡，双眸闪亮，眉间新贴的钿倒是艳丽，添彩描金。此外点眼的，便是簪在灵蛇髻的一枝龙角钗，如玉润泽，上面刻的蛟龙形状精巧奇丽，栩栩如生。

引得皇帝触景生情:“这支钗子，是旧年日林国进献的礼物，赐予了你。这么久过去，光泽略淡，难比当年了。”

“陛下，”德妃眉眼盈盈处，风情万种，“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换做是别的东西我也自然弃旧接新，可这支钗子是陛下亲赐。钗子旧了，可心意旧不得。于我心中，复旧如新，同对眼前人的分量是一样的。”

一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令皇帝从酒后失德之中自残形愧，拥着昔日同甘共苦过来的爱妃，任凭龙池冷风呼呼，暖心四起。

暮池月色环抱着一场帝妃情深，落在众人眼里，这景象宛若一幅淡墨挥扫的鹣鲽画。

一旁亲眼目睹的茜娘，心情微妙，神情说不上来难堪或者嫉妒。她别过脸庞不去看，赏池上长夜迢迢，目光微泛涟漪，将方才皇帝偷欢时封昭仪的话当做床笫戏言。

欲到亥时，月沉星隐，池上画舫歌舞几时休，歌伶一呼而出摇扇轻吟，面纱舞女起舞弄清影，池波为墨衬出一切，宛如流传的名画。画舫四周小舟有公主或侍女荡桨嬉戏，在池面划出温柔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