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难道是商音自己制出来的?”李适面起惊讶。
“不。”董灵均话不犹豫地驳回,“以我对她水平的判断,她医治病患还行,制练丹药只是三角猫功夫,我也能确定不是出自她之手,因为只凭脉象得知道,所以我也没能有机会查全检明。”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只需要救人即可。”言辞顿了一弹指,李适心起一话,“这蛊毒的事,跟你,跟我,都没有关系。兴许是阿兕要害商音而下的毒,知道了吗?而你,只是一个全心全力要将商音治得恢复如初的一位医者。”
这话听得董灵均打了一个寒颤,死无对证,恰到好处。在廊角暗处坐着偷听的韦皋也不禁唏嘘,墙角继续蹲下去,却不知道还有更叫人唏嘘的事。
董灵均唯恐自己医术有限致使这位殿下不讲道理地杀人,蛊毒一事毕竟出自自己之手,谁能保证这位冰冷不善的殿下是否会牵连甚广。周旋之下,董灵均决定露出自己的底牌。
“殿下真是有一副好牙口,任何对自己不利的都能颠倒黑白。若是我不将人救回来,只怕殿下真要给我下刀子了!我死不足惜,不知道殿下是否还记得‘人偶韦皋’?”
韦皋听到自己名字,耳朵倏得一提,虽没能看见董灵均邪里怪笑的面孔,但已能从他的阴阳口气察觉到一丝敌意:“我这条贱命本就没想无灾无难长命百岁,我没有任何遗留的家财,倒是有一样较是珍贵。若我出了事,独孤将军要是知道自己中的圈套不是獠人所下,太子猜深得陛下赏识、手握众兵的独孤将军会不会心中生恨,蓄势待发。要是天下人都知道大敌当前,堂堂太子第一时间想的竟然是一已私怨,并且怎么除掉……”
“董—灵—均!”发话打断人的太子,面色黑得几乎要融入夜里,没有人能分辨出来他的打断是因为畏惧还是反驳,随即咬牙切齿:“你的威胁,太招人恨!”
那回答带有几分得意:“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是太子从未做过,又何必恼怒?”
语气再微弱,他们不欢而散,一人一道,湮没在夜色之中。
空气,宛如有毒物质入侵,让人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蹲廊角的韦皋,腿脚已然麻木,他的面色表情也是如此,冷风阴森森从自己身边飞过,他心底卷起一阵惧怕,比鬼的面孔最可怕的,不过是人心。
正感叹之际,夜黑风高,一只宽阔的手掌忽得猛拍在他肩头,韦皋差点没吓得匍匐在地,熟悉的声音立马响起:“二十三郎要变‘二十三廊’了?你蜷缩在这廊头,听说你来找我,我在议事堂中等你,你竟缩在这里!”
韦皋转过来,独孤默憔悴的脸庞宛若凝在夜里,僵硬刻板,昔日欢笑此刻半分也无。
独孤默看昔日的兄弟也是不同以往,遂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煞白?你天不怕,地不怕,难道我刚才还吓到你不成?”
“这倒不可能,其实我是……我是……”
韦皋言语支吾,方才窃听到的对话嗡嗡回想在耳边,局中人乃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并且他就站在面前。张唇欲启想说什么,却又吞回了肚子里,改口说:“我是听说商音娘子状况不佳,所以才惋惜难过。”
用此话题搪塞过去,独孤默才分了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