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裕披上衣服下了床,先到小床那边看了下孩子,孩子睡得很熟,他看得很想掐一把,自从他出生后,他也跟着没睡过一个好觉,要不是看到容静秋没有安全感,他是说什么都要把这孩子踢出去给奶娘带。
赵有有似乎感觉到来自父亲的恶意,瘪了瘪嘴一副要醒来哭出来的样子。
赵裕怕他影响到容静秋睡眠,忙轻拍了他几下,这才算是把孩子给哄住又睡熟了,他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这才放心地推门出去,结果在门外看到冯得保,当即就知道自己的预感对了,他没说话,率先往外走。
外面守夜的侍女见状,忙退到一边,不敢打扰主子说话。
到了外面,寒气一侵体,赵裕顿时没有半点睡意,看着远处那朦胧的晨光,“说吧。”
“殿下,夏贵妃刚传来消息,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陛下并未起疑。”冯得保躬身道。
赵裕听到这话并未感到欣喜,眸子反而更黑了,虽然早已猜到太子那隐匿的心事,但此时真的证实了,他还是如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这么多年来太子对他的好,成了莫大的讽刺。
“殿下。”冯得保看赵裕这表情,就知道他难受,遂轻声唤了句。
“本王没事。”赵裕很快就把这外露的情绪给藏了起来。
太子的心思是龌龊,但他的生母也未必就完全无辜,半大的少年郎最经不起的就是撩拨,而她却把这样的少年郎当成孩子来看,她不出事谁出事?
冯得保这才没再说什么,心里对于干哥哥冯双保有了几分担忧,经此这一事,太子垮台是几乎可以预见的,皇帝绝对容忍不了这样的绿帽子。
赵裕只是在夜里站了一会儿,正要转身回去时,就看到容静秋站在他的身后,他忙伸手将她拉到怀里,用自己的大氅包着她,不悦道,“你怎么出来了?小心身子。”
“我没事。”容静秋伸手抚了下他的脸,感觉到他不太高兴,不过她没有多问,而是依恋地道:“没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虽然她现在全身心都在儿子的身上,但她从来没想过忽略赵裕,男人和儿子一样都那么重要。
这样一句话抚平了赵裕的心,种种情绪瞬间退潮,他还有妻儿,过去的不可追,但未来仍可握在手里,他还要为他们去奋斗。
“那我们回去睡吧。”他一把将她像个孩子般抱起来,然后用大氅包好往里屋走去。
容静秋伸手揽上他的脖子,与他依偎在一起。
夫妻俩回去接着睡,而皇宫里的人却是彻夜不得安眠。
这样的一个局并不高明,但却是把人心算到极致,时间也安排得很是巧妙,太子被冯双保拉回去后,头脑一冷静,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殿下,明儿就去向陛下解释,父子俩还有什么误会是解释不了的?”冯双保小心地劝着。
太子却是道,“当初父皇与皇祖父也是父子,他们之间的矛盾一辈子也无解,你觉得孤与父皇还能解释得通吗?”
冯双保顿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没法解释的,毕竟当时太子与那如嫔抱在一起是铁打的事实,就算这个解释得通,那死去的柔妃呢?根本就是一笔烂账。
太子长长地叹息一声,他知道他这个太子是当到头了,“明儿我就上书请辞这个太子之位。”
“殿下,不可啊——”冯双保忙劝道,“如果真的请辞了太子之位,殿下日后如何自处?如何见容于新帝?皇孙又该怎么办?”
毕竟是当过太子的人,将来的新帝如何能容得下?皇孙只怕也要跟着吃挂落。
“除此外,你能有更好的办法吗?”太子淡然道,“孤只剩这一条路可走,这样一来,或许还可以保住皇孙的将来。”
“殿下……”冯双保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哭出声。
“别哭,你看,孤都不哭。”太子摊摊手道。
他庆幸把容静季给送走了,更庆幸自己没再像少年时般任性地将她拥入怀里,他不值得一个季少女葬送一辈子的幸福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若有余生,只配用来给柔妃赎罪,若是就此死去,那也毫无怨言。
只是这边的事情很快传到皇后的耳里,身处风雨飘摇中的皇后还没有想出自保的方法,就听到这样的噩耗,顿时整个人都晕噘了过去。
亲信使劲地掐她的人中,这才把她掐醒。
醒过来的皇后,脑子一时间还没有清醒,好一会儿,脑子运转起来,在这后宫主宰了几十年,她一下子就看了破绽来,“这是有人在害太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是中计了,但这又怎么样?太子抱了皇帝的女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的。
“该死的柔妃,本宫早就知道她会害死太子的,当年就该鞭她的尸,让她不能再作妖。”皇后恨恨地道。
当年她就发现了儿子对柔妃的心思不单纯,所以儿子有那行动后,她将计就计除掉柔妃,只可惜当年没有把赵裕也给除掉,要不然也不会留这小杂种迷惑住自己的儿子。
亲信都不敢再说话,毕竟柔妃早已作古,如嫔不过是别人送进宫里来讨好皇帝的,只是一个相似度很高的赝品。
天一亮,太子就写好了请辞太子之位的奏折。
冯双保端了碗汤水给太子,“殿下,还是喝碗汤吧。”
太子没有什么胃口,不过看到冯双保那似老了好几岁的脸,叹息一声,接过这碗汤水就喝了起来。
一碗汤还没有喝完,他就突然歪倒在一旁,显然是晕了过去。
冯双保忙去扶正太子的身体,朝身边跟着的小太监道,“回去禀报给皇后娘娘,事情已经办成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将那份请辞太子之位的奏折直接扔进火盆里,看着火燃起起来,将那份奏折化为灰烬,他这才闭了闭眼,他自问这样做没有错,太子若不是太子了,那才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