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机灵点,我不出面,你得把侍候人的功夫做到家,这也是给你主子争脸面。”走出去没人看见了,冯得保开始提点这个干儿子。
以前因为容静秋的原因,他与这个干儿子的关系并不好,可现在不同了,他对待这个干儿子多了份心,算是卖个好给容静秋。
小斗子十分恭敬地一一应了,这会儿他是真感觉到冯得保的真心了,遂抽了自己两巴掌眼睛红红地道,“干爹,儿子以前对您老人家不够尊敬,自打两巴掌给您老请罪,还请您来不要跟儿子计较。”
冯得保也是颇有感慨,当初收这个干儿子的时候并不出自真心,只是因为主子授意,所以他对这干儿子一向不上心,后来因为容静秋,两人更是交恶,他对这个干儿子曾一度恨之入骨,如今再看,这孩子也不是个没心的人。
他拍了下小斗子微垂的肩膀,看到他一直没能直起腰走路,心里也是一阵发酸,他们做奴才的哪个能真的直起腰走过路?哪天不是躬着身垂着手等候主子召唤?这是在宫里就得学会的规矩。
就这样还有什么好争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大家都是一样一样的。
山陕宁总督到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容静秋亲自吩咐下人上茶。
这个爽朗的宁总督一看到容静秋,就笑着指着他向赵裕道,“这小子长得好,我家那不肖子老说这性子也好,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刚好我有个侄女年纪也相当,干脆就许给这小子做个妻室如何?”
世家大族旁支出身,跟在赵裕身边也算受重用,配自家侄女倒也合适,毕竟他兄弟几人,就他一人身在官场,其余的人都是白身。
他不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家里也只是小有资产,要不然当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进了宫,也就是从那一年,他开始发愤图强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一眼也好,哪知佳人却早早离世,徒留一世伤感。
只是宁总督这话一出,容静秋险些跌掉下巴,顿时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又说要给她做媒,她这会儿都不敢跟赵裕直视了。
赵裕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黑脸,当即不着痕迹地瞪了容静秋一眼,这换成了男装倒是比他还吃香,看看,又是一个准备保媒的。
“这儿女婚事,我们也不好替人作主,要不就把他唤来,宁叔亲自问问。”
宁总督自然是笑着点了点头,赵裕这才冷笑着招手把容静秋唤到身边,“宁总督看上了你了,要给你保媒,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呸!
哪来的天大好事,他这是气坏了,说话才会这么损,容静秋还能不了解他?夫妻俩私下里如何耍枪都行,到台面上这样就不行,所以她很是恭敬地婉拒了宁总督保的媒,说辞跟上回与木先生说的一样。
宁总督很是可惜地道,“果然好的小伙子也早早被人抢了,该是我那侄女没这福份。”
“总督大人折煞小子了,”容静秋拱手谦逊道,“小子没有总督大人以为的那样好,该是小子配不上宁姑娘才是。”
宁总督摆摆手,让他不用这般妄自菲薄。
这段小插曲算是这样过去了,容静秋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退到一边听着他们开始讨论西北的战事和京城的人事变动,整个纵度和深度跟幕僚讨论是不一样的,毕竟宁总督掌握到的信息不会比赵裕少,相反有些细节问题上,宁总督更占优势,毕竟这是浸在官场十几年的老油条。
直到月上中天,宁总督才悄然离去,离去前小声地与赵裕道,“上面的人如何斗争,殿下您都别冲动,如今稳坐钓鱼台即可。”他怕赵裕会急于求成,趁这乱劲想要浑水摸鱼,这种想法现在很是要不得。
“宁叔放心,我自有分寸。”
“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些日子,把如今的差事办好,你就在官场里站住了脚,等上面分出胜负,才是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赵裕对于这些话是很能听进耳里去的,他并不刚惕自用,善于采纳别人的意见也是他的一个优点。
宁总督对于赵裕这不骄不躁的样子很是赞赏,遂不由得感慨一句,“你娘若是能看到你长成今日这样,该有多高兴。”
赵裕其实并不太喜欢提到早逝的生母,但是眼前这人说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表现出不耐来,毕竟宁总督凭什么看中他?或许现在的理由会比较多,但最初的最初,仅仅只是因为他是柔妃的儿子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既然提到这个,他也就顺势说了些劝慰的话,最后更是一脸坦诚地道,“宁叔身边还是找个嘘寒问暖的人更好,我……母亲她早已往生多年……”
在他来看,惦记着一个逝去多年的人没有意义,人总得向前看。
宁总督摆摆手,到了他这个地位的人,一般都不会轻易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情绪,但此时他却是觉得眼眶微热,一想起那人,心里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早知道她进宫后是这样的结局,他就该早早地央了家里人前去求亲把名份定下,而不是用半生来怀念她。
送别了宁总督,赵裕这才往回走,比起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这位其实更像他的父亲,没有宁总督的支持,他是走不到这一步的。
“我有点羡慕母妃了。”容静秋感慨道。
赵裕却是轻嗤一声,“她有何值得人羡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