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女儿亲口所述,金陈氏是万万想不到容静冬是这样死的,她当即皱紧眉头,“怎么弄到如斯境地?你这当娘的怎么不阻止她们姐妹互相残杀?现在倒好,一死一伤,倒是便宜了容傅氏那个老东西。”
要不是女儿病重,她是万万不会再踏进定远侯府半步的,可是能有什么法子呢?自家女儿病重,她无论如何都要来看她一眼,来之前她甚至还想过女儿是不是受了容傅氏的欺负,她还想着为她出头,哪曾想却是这样让人扼腕的憾事?
容金氏难过地道,“娘,我哪里没去阻止?我拼了命地想要化解,是秋丫头她……她仗着九皇子撑腰,咄咄逼人……”
金陈氏看到女儿还没有发现症结在哪里,当即打断她这番来回絮叨了好几遍的话,“这事你怪不得秋丫头,先是你有失公允在先,况且我也看出来秋丫头的性子就不是个和软的,你与她硬碰硬,她自然就会比你更硬,当初发现了真相,你应该先隔开她们姐妹二人,把冬丫头送到我这里或者装装样子送到家庙去也行,一来杀杀冬丫头的煞性,二来也向秋丫头表示你的不偏不倚,可你偏偏选择了这样的处理方式。”
“娘,连你也要说我错了?”容金氏睁着泪眼伤心地问道。
金陈氏这回不为所动,“为娘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冬丫头已经折进去了,你难道真要与秋丫头永不化解吗?”
容金氏的脸偏向一边,她实在无法原谅容静秋的心狠,一想到小女儿死前的惨状,她就想哭,止不住地心疼。
金陈氏叹息一声,当初因为好不容易才得到个女儿,她千宠万宠地将女儿宠大,结果报应在这里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所以女儿也教不好子女。
“听为娘一句劝,跟秋丫头和解吧,你是母亲,她是女儿,哪有什么隔夜仇?”
“娘,你别说了,我的心很乱。”
容金氏逃避般地面向床里面躺着,她现在不想去想这些复杂的事情。
金陈氏也不勉强她,知道她的性子轴起来是九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得她自己想通。
她在这里陪了女儿好一会儿,见到儿媳妇金周氏板着脸进来,她微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
金周氏本来想说几句容静秋的不是的,但看到床上躺着的容金氏,又把这话吞回肚子里,姑奶奶身子都瘦弱成这样了,她也就别在她心上插刀了。
“没什么。”
金陈氏见这个儿媳妇不说,遂也不再问。
侍候女儿喝下汤药,看她入睡后,她这才起身,到了屋外,朝金周氏道,“你与我去一趟秋丫头的院子吧。”
“婆母,您去她那儿做甚?”金周氏受了容静秋的冷遇,心里此时有些忿忿不平。
金陈氏看了一眼,当下了悟,“你刚才去秋丫头的院子找不痛快了?”
金周氏这才趁机说起在容静秋那里受到冷遇的事情,在她看来,她是长辈,容静秋是晚辈,哪有晚辈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的?这还有纲常吗?
金陈氏倒是比儿媳妇开明一些,尤其知道了容静冬的死因,对容静秋给金周氏冷遇的事情并没有感到多气愤,“你呀,越活越过去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又是晚辈,纵使错了,你也委婉地跟她说,人心非草木,她分辩得出来谁好谁坏。”
金周氏不语了,婆母的话她听得明白,但在晚辈面前拉下脸面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罢了,你在这里守着吧,我自个儿过去找她说说话。”
金陈氏不勉强儿媳妇随同,寻了嬷嬷在前面带路前往容静秋的院子。
这个外孙女,在她的内心深处的份量其实不重的,当初就是因为她,女儿的婚姻才一地鸡毛,当时她对这外孙女也有几分迁怒之情,这才对她的成长不闻不问。
可如今这外孙女被指婚给了赵裕,这就不同了,赵裕与自家孙子金三来往甚密,虽然丈夫与儿子那边没有什么表态,但她看得出来金家的立场是偏向哪一方的,表面看来是太子的阵营,但很有可能他们暗中支持的是九皇子。
出于这个猜测,她就不能不对未来的九皇子正妃有所表示。
容静秋身具容金两家的血脉,她嫁给赵裕是再合适不过的,而金家也不怕赵裕将来有一天功成名就后就过河拆桥,毕竟他的妻室身上也流着金家的血脉。
无论是现实还是情感,她都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金陈氏的到来,让刚送走了赵裕的容静秋颇有几分意外,毕竟之前大舅母还在她这里受了冷遇,这外祖母又来唱哪只歌?
不过到底是年纪大的长辈,她也做不出来面对金周氏时的姿态来,当即起身就要去相迎,金陈氏却是先一步摆手道,“快,快坐下,你这身子还虚得很,别硬折腾起来迎接我这老婆子。”
容静秋并不是真的厚脸皮之人,人家来硬的,她会比人家还强硬,人家软着来,她反倒不好意思了。
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于是她还是挣扎着起来,上前给金陈氏行礼,“外祖母折煞外孙女了。”
金陈氏伸手拉着容静秋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这身体看来还没有恢复如初,我那儿有颗上好的老山参,回头我让人送来给你补补身子。”
“这些府里也有,可外孙女哪儿就需要老山参补身体了?这等好东西用在我身上那叫浪费。”容静秋笑着扶她坐下来,亲自给奉了一碗茶水。
“外祖母知道你还年轻,身体底子也好,确实是用不上这等东西,但这是外祖母的一片心意,到时候送来你收下便是。”金陈氏拉着容静秋坐下,让她别忙活了,“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一听到这话,容静秋就知道了金陈氏的来意,她是来当和事佬的。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同样的目的,金陈氏就比金周氏不知道高杆到哪里去了,就好比容傅氏,关键时刻还是让人刮目相看,但容傅氏的为人却是拍马也比不上金陈氏的。
“外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事我若是早知道,当即就让你处理冬丫头了,这天底下还是讲理的地方,她既然对你动了手,那就死不足惜。”
金陈氏说得颇为冠冕,反正容静冬已经死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给她留面子,所以这话说得比在女儿容金氏的面前要有力得多,立场也更鲜明。
容静秋微垂头不语,在这个话题上她并不想多说,毕竟容静冬已经死了,她也没有必要喋喋不休地狂踩她。
金陈氏看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之前没与容静秋过多的相处,而且这孩子也不是她看着长大的,对她的禀性也是知一不知二,如今看来,容静秋有容人之量并且行事自有定度,这样的九皇子正妃对金家绝对是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