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青,你心虚啦!你躲甚么躲,有本事把那女人弄进宫来呀!”
两人在内殿争吵只几个贴身的宫女知晓,这么追着出来,连外头的太监宫女都晓得了,见这架势不由吓得都低下了头,却听得燕岐晟怒吼道,
“你打量我不敢么!”
话音一落,里头立时有东西带着风声飞了出来,
“呼……”
燕岐晟闪身躲开,那东西重重砸在宫柱之上立时碎成了无数片,却是一个天青色的梅瓶,一众宫人都吓得呼啦一声全数跪伏在了地上。
燕岐晟见状气得连连摇头,
“你这泼妇!”
再不理会穆红鸾便气哼哼往前殿走去。
东宫里发生的事儿没有多久便有人报到了燕韫淓的面前,燕韫淓听了皱眉道,
“长真怎得如此不懂事!”
却是叫身边的周朴道,
“过去问一问太子妃,就说是朕说的,若是火气太盛便宣了御医入宫为她把脉开药!”
周朴忙低头应了,果然过去东宫将燕韫淓的话一讲,他这是敲打穆红鸾呢,穆红鸾的性子如何受得气,当下冷冷道,
“劳烦周公公回去报给陛下,就说儿媳无病,有病的是太子爷,若是要宣御医还是请去瞧瞧太子爷的脑子,是不是被美色冲昏头脑了!”
这话周朴自然不敢一五一十传给燕韫淓,燕韫淓却怎么会不知晓,当下传下旨意,
“太子妃张狂娇妄,不听教导,令禁足五日不得有误!”
陛下的旨意传到东宫,人人都听到了东宫内殿之中东西破碎之声。
太子妃被禁足,太子爷却是因着脸上两道刮伤,伤了颜面不好上朝,便索性出城去了,只行踪不定无人知他在何处。
这皇城中的事儿,向来是临安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更何况有那有心人放出风来,一时之间整个临安城中都知了太子妃娇横跋扈,打伤太子被陛下禁足之事。
有人闻言冷笑转身教训自家正低头绣的妻子,
“你听听,这妇道人家最重要的是贤德,便是无双绝色又如何,成了一个泼妇模样便是天仙也要被人厌弃!”
有人听了却是叹气,
“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般模样,无权无势还好些,一但有了权势,便是太子爷那般专情的男子也不能免俗!”
有人接道,
“这事儿古人都讲过的,红颜未老恩先断,若是恭顺贤良一些,男人念着你生儿育女的恩情,还给你留几分脸面,若是还敢吵闹动手,这不是逼着男人休妻么!”
一时之间整个临安城中将这太子爷移情他人,太子妃一怒训夫的事儿传了个遍。
这厢传到了穆大与杨三娘子的耳朵里,杨三娘子立时哭成了泪人,拉着穆大跳脚道,
“我要进宫去!我要进宫去!老大那脾气早让她改一改,改一改……她就是不听,如今可不比以前,堂堂的太子爷她都敢动手,若是……若是惹恼了陛下,将她给废了,我……我也跟着她进庙里做姑子去!”
说话间扯着穆大的袖子哇哇大哭,一旁的二丫也是低头落眼泪,
“人家都说天家无情,可笑我以前还嫉妒大姐姐嫁了富贵人家,现在才知晓,这富贵荣华也要有命享,要不然转眼便做空一场,说不得……说不得还要落一个凄惨下场!”
说到这里便同杨三娘子一起哭了起来,小妞妞如今长大了些,立在一旁见得母亲与外祖母都哭,便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之间这堂上哭声震天。
饶是穆大性子再沉稳此时也不由着慌起来了,
“这事儿……这事儿怎么办!”
自从燕韫淓登基做了皇帝,也封了自己这亲家公一个县公,如今的穆大已是富阳县公了。
按说这穆家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封个县公有些嫌小了,却是看官不知那富阳县本就辖属临安,乃是两浙路以及江南东路有名的富庶之县。要知晓这大宁自开国以来封爵极少,且食邑极少,特别穆大这类无官无职,只一个空衔的皇亲,便是封了一个王也没有多少银子养家,更不用说大宁异姓不能封王。
因而燕韫淓将亲家封了一个富阳县公,虽说名头不显实则闷声发大财,按大宁律县公的食邑虽更少,但每年可入税赋之万一,富阳乃是远近闻名的富县,县中多有乡人出海经商,贸易十分活跃,便是税赋之万一已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如此穆家虽是得了实惠但名声于外头却不显,只穆大那蔬果的生意却是不能做了,只得忍痛盘给了同行,杨三娘子为此也是唏嘘不已,
“那晓得这亲家公一下子就做了皇帝,我还想着留下这一摊子给二丫和四丫两个呢!”
穆大倒是比她看得开,
“我们家如今有了大房子,不如索性再买下一大块地来,自己种一些送于乡邻,一来种菜的手艺不落下,二来白白落了别人的好处,实在心里过意不去!”
穆大做了一辈子平民百姓,都是靠着辛苦劳作养活一家子,从来都觉着自己挣得银子着才安心,如今陡然做了个这劳什子县公,穿绫罗绸缎,进出有轿,还不许出去做买卖,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出门遇上邻里还有人下跪,偏这样的日子乃是吃那民脂民膏白白所得,你让他如何安心?
这样的日子,穆大过上没有一月便觉浑身不舒服,便思量着无事在家种菜,也好过被人当猪养,杨三娘子听了连连点头,
“虽是不许我们与民争利,总不会不许我们在自家院子里刨地吧?”
二老说干便干,用陛下赏赐的银子,加上自己的银子,买下了富阳县城外一大片山头,却是每日天亮就抗着锄头上了山,一直忙到晌午之后才回,倒觉着这日子比做甚么县公心里踏实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