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浦生管贺津行要一个亿,他答应了,现在支票到手了。”
“什么!就答应了!”
“哼,人在我们手上他不答应又能咋的……”
“那快把人放了吧!”
”……等等。不着急。”
对话的是一男一女,听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不是职业的。
苟安心中因此稍微放心了些,就怕是那种职业亡命徒,拿了钱杀人以绝后患。
她正暗自松口气,就在这时,突然剧情画风变了——
“人不能放。”
苟安心中猛地一沉,此时明显感觉到原本跟男人说话那女人也沉默了,没立刻搭话。
“二虎的意思,他们在过来棚屋区的路上,等他们到了,就再管贺津行要一个亿。”
“李铁!你疯了!”
“怎么了,一个亿拿得那么简单,在问他多要一个亿他也拿的出来!你这婆娘不要多管闲事,儿子明年还要上大学,没有钱上个屁!”
“他上大学要不了那么多钱!万一你们勒索不成出了什么事,他还有什么大学上!哪个大学要绑架犯的儿子!李铁,你听我的,你把她放了!我真的害怕!”
“闭嘴?!”
徒然拔高的呵斥,打断了屋外人对话的声音。
苟安听着屋外有脚步声,心中一惊,也来不及思考太多,飞快地倒回床上,闭上眼装还没醒。
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她醒了,刚才他们说了一大堆人名和地名,每一样都能让他们事后被狠狠结算。
谁知道他们万一脑袋突然好使,反应过来后会不会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噶了?
几秒后房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果然有人走进了自己,苟安闻到一股浓郁的油烟味混杂着羽绒服鹅毛的鸭屎臭,那熏天的味道弄得她差点吐出来——
睫毛颤了下,她不知道那人看出来没,但是良久的沉默,却没有人说话。
片刻后,粗糙但却温暖的手翻看了她一下,女人的声音说,“还睡着,没醒。”
门外男人烦躁地回答:“想办法让她继续睡。”
……
房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了。
苟安这一次不敢再冒然坐起来,根据她以前受到的教育,遇见这种绑架啊勒索啊挟持的事,别的什么都别想,保护自己,等人来救。
贺津行在来的路上。
他应该也通知苟聿和江愿了。
苟安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时,这时候,突然听见久违的“叮”的一声——
【别怕,本喵喵不让你死。】
小猫咪的声音带着少年意气风发,像极了关键时候披着红披风登场的猫咪超人。
失踪了整整快两个月的系统蠢猫隆重登场,苟安愣了愣后,刚才憋了很久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苟安:你这蠢猫!!!上哪去了!要不是友好度没得一个达标我都以为你投胎去了??!
【蕉蕉:噫,“要不是友好度没一个达标”这话你怎么能那么理直气壮地吼出来嘛?】
苟安:我没吼!!!!!!
【蕉蕉:那么多感叹号还说没吼!】
【蕉蕉:我不是故意不说话哒,本喵喵特玛那是躲起来啦!】
【蕉蕉:你能不能别哭了,一会儿外面的大婶再回来看你泪流满面的你准备跟她说你刚醒流眼泪只是因为做了个噩梦?】
苟安楞了楞,眼泪稍微收了点:躲起来?
【蕉蕉:………………上次你骑电动车撞人之后,没多久管理员发现我了。】
苟安:管理员?系统管理员?谁?我们身边有系统管理员?你们不是一起的?
【蕉蕉:不是耶?】
【蕉蕉:我都不知道他出现了,天啊,不然我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和你瞎叭叭——】
【蕉蕉:我也不知道管理员是谁,只能肯定当时他在现场。】
【蕉蕉:那之后我就被围追堵截,冒出个猫猫脑袋就被他叉出去!好恐怖哟!】
苟安:那你现在在这突然冒头并长篇大论——
【蕉蕉:是逼于无奈。】
【蕉蕉:现在本喵喵再不出现,你就要噶了,我还怎么继续苟得下去!】
英雄橘猫!
有情有义中华田园猫赛高!
这种场合下突然有个熟悉的玩意儿跟自己,苟安心中的害怕和紧张都被压下去了一些。
苟安听蕉蕉说了外面的情况——
斋普区的部分钉子户,这些天对于贺津行不肯提高拆迁补偿费非常不爽……
眼瞅着就要到了签约最后期限,他们也骑虎难下,还要被已经签约的邻居嘲笑,说他们钻进钱眼里,贪心不足蛇吞象。
就在这个时候,陆晚登场了,
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在最近突然仿佛异变般黑化了的原著女主,拿着那天来拿实习报告资料签字时,躲在陈近理办公室外的录音找到了他们——
录音的内容是那天陈近理、苟安还有贺津行围绕鱼重要还是人重要、给高额拆迁费不如养鱼这个对话展开。
这话题很有煽动性,心中本就不满的钉子户们,自此认定他们这些人为富不仁。
所以一咬牙便把最近风头正盛、与贺津行感情正好的苟安绑来了斋普区,跟贺津行勒索一个亿。
贺津行一秒都没考虑签了支票。
这消息传来,本应高兴就这么算了的钉子户傻子们,真正应了他们那些善良的邻居的嘲笑——
他们是真的贪心。
见贺津行掏一个亿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些人好像也失去了对金钱的概念,一下子大概没反应过来一个亿的现金流到底是个什么离谱的概念,现在他们还想再要一个亿。
【蕉蕉:不过这次他们加了筹码。】
【蕉蕉: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命。】
【蕉蕉:现在他们举着火把堵在棚屋区门口,准备威胁贺津行,如果不再给钱,他们就一把火烧了棚屋区,和棚屋区以及棚屋区里的贺津行的未婚妻你,一起同归于尽。】
施工项目无论是改造还是拆迁还是建造,最怕牵扯上人命,一旦牵扯,就是全面停工。
晋山码头光前期还没动工的准备工作都已经砸进去十几个亿了,现在停工,几个入场的家族都落不着一个好下场。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些书没读几年、只认识钱的莽夫,现在,他们还真是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
与此同时。
黑色的迈巴赫奔驰在开往斋普区的路上。
手握方向盘,贺津行感觉到副驾驶座的人动了动。
王浦生脸上红肿,瘙痒又疼痛难耐,他心中对贺津行那羞辱的话语和行为极气,但因为害怕他报警,还是跟着挤上了车。
这会儿看着男人那不动声色、仿若风动云翻涌也不见喜怒的淡然侧脸,他心中那股屈辱越发的明显——
凭什么呢?
明明被要挟、灰溜溜在支票上签字的是他。
他凭什么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的模样呢?
王浦生越看他越难受,好在手机里传来了一些”好消息”似乎能够让他再扳回一程,中年男人真皮座椅上挪了挪屁股,发出一声讪笑。
开车的人冷瞥他一眼。
“贺先生,贺先生啊!我跟您商量一件事,您可千万别嫌我烦!”王浦生用自认为很有诚意的声音说,“我也知道协议落地再开口提价这种事不厚道,也很不讲规矩,我跟他们说了不可以,不可以——可是二虎他们就是不听我的呀!执意要这样做!现在他们可是举着火把站在棚屋区门口,嚷嚷着不给钱就要跟棚屋区同归于尽哩!”
王浦生伸出了一根手指,“再一个亿。”
他舔了舔门牙,缩头缩脑地笑着说,“大概是大家算了算,发现前面那些钱实在是不够分,我们人太多啦,到手真的就没几个子儿——所以再一个亿就好,拿了钱,我们这些小人物便再也不会出现在您的面前!”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只听见导航的声音提醒前方右拐。
对于王浦生提出的又一个亿,奇迹般的贺津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抗议情绪,他甚至一反之前签支票时稍微显现出的急躁,在一个红绿灯停下来的空档里,问王浦生要了一支烟。
他很久没抽烟了。
眼下抽了一口,廉价的烟草和尼古丁的气息充斥他的肺,他只吐出奶白色的烟,降下窗户,把烟头扔进了街边咕咕流淌着积水的下水道里。
“看来,今晚的斋普区挺热闹。”贺津行淡道,“前面有多少人在等着我?”
王浦生陪笑:“也不多,也不多,就那些个。”
贺津行依旧面无表情:“我也要叫人。”
“什么?”王浦生吃了一惊,“那可不行!”
绿灯亮了,贺津行却没有按照导航的指示走,把车开进了左边巷道里停下。
在王浦生有些慌乱地问为什么停车时,男人抬手,拨弄了下自己的衣领,眉眼不动,冷笑着问:“王先生不会以为我今晚要只身一人进入斋普区与你们这些下水道生物谈判吧……我看上去像个傻子吗?”
他嗓音缓慢,不带脏字也不拐弯,肆无忌惮地骑脸骂人。
王浦生瞠目结舌片刻:“你不去也行,那苟小姐的安危我可就不一定能够保证——”
贺津行转过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片刻之后,男人笑了。
“哦,你们动她一个试试。”
笑意并未达到冰冷的眼底。
“别说这两个亿你们能不能真的拿到手……”
他的一字一顿,几乎每一个发音的音节都在向面前的人表示,他不在开玩笑。
“我可以不要晋山码头的项目,破产也行,坐牢也没关系,她少一根头发,我保证你们妻儿老母,有一个算一个,骨灰坛都要被从墓里挖出来填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