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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我不舒服

那张平日里就白皙的脸因为病容变得苍白,此时此刻,面颊和眼角都浮上了不自然的血色。

苟安以为是高烧未退的缘故。

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苟大小姐推门进入病房的第一时间就看向病床上那人,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正在无聊的削橙子打发时间,此时床头已经放了一大堆削好的橙子,还有橙皮……

此时,在玩无聊游戏打发时间的人,已经挪开视线看向窗外,只留给她侧脸紧绷。

削了一半的水果握在他手里。

“在忙?”

苟安的声音响起来的一瞬间,在夜朗头顶,消失的友好度像是重新连接上了信号一样闪烁着出现,桃红的数字灿烂的跟保镖先生苍白脸上的红晕照相辉映——

【友好度:93】。

苟安眨眨眼,考虑过扇自己一巴掌将自己扇醒。

几秒后。

苟安:蠢猫,你还在吗?

【蕉蕉:干什么?】

苟安:没事,还以为你已经捧着这惊天动地的友好度去投胎了。

苟安:看到没,93。

苟安:剩下的7分可能是留一点进步空间以及怕我骄傲。

苟安:发生了什么,系统的友好度归零惩罚,就是归零之后又从100开始再给一次读条机会?

苟安突然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贺津行。

贺津行:“?”

【蕉蕉:无论你在想什么,但是把男主从七楼推下去试图重开友好度的妄想不可取。】

苟安:“……”

……

面对友好度突然接近拉满的夜朗,苟安有些无所适从,但凡换一个人这会儿她可能都会凑上去问一问: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受,是不是爱我爱得要死?

但是夜朗,她问不出来。

太惊悚了。

昨晚那通反常的电话倒是仿佛有了答案,友好度的跳动像是飞跃了马里亚纳海沟奔向九霄云外,深夜的电话也就显得不那么稀奇。

苟安这会儿脑子还是懵懵懂懂的,原本打算看一眼友好度整明白这系统怎么回事就走,但现在她直接在之前陆晚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轻轻一坐,床上那人却别扭地动了动,一直望着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望着她:“换一张椅子吗?”

“?”苟安茫然,“这张怎么不能坐?”

“陆晚刚才坐过。”保镖先生说,“怕你,不喜欢。”

苟安:“……”

【蕉蕉:……】

系统小猫咪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哑巴小猫咪,苟安错愕地张了张嘴,下意识回头找贺津行——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就目前的诡异情况,找个现场的活人交换一下意见。

而贺津行进了病房之后左右看了看,放弃了病房里柔软的沙发,像是门神一样跟在苟安身后站着,此时感觉到她的目光,垂首,与她四目相对。

一瞬间读懂了她眼里的荒谬和惊慌,贺津行扯了扯唇角,露出个薄凉的眼神。

手工皮鞋踢了踢那张破旧的板凳凳腿,“真不喜欢?”

“……”

“起来。”

一边说着,伸手拖过另一张椅子,扔到苟安身边。

苟安想说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也乖乖站起来,坐到了贺津行拿来的椅子上,然后看着男人理所当然地在那张距离病床更近的板凳上,大刀阔斧般坐了下来。

病床上,看着两人理所当然的交换凳子,夜朗无声地抿起唇,握着水果刀的那边手无声收紧……

还在输液的手背上,针管因为这个动作回血。

刺痛之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靠近针头的一小节输液管。

大概是,谁也没有察觉。

苟安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夜朗那飙升的友好度上,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这突发聚变,于是身体往夜朗那边倾了倾,问:“还在发烧吗?”

夜朗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掀起眼皮,这番动作让他本就英俊的模样又好看出了新高度……

在他回答苟安之前,坐在旁边的贺津行突然抬手,将上半身附向病床的苟安往后拽了一把,淡道:“离远点,和我不同,他是伤风感冒,会传染。”

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神情,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夜朗原本放在苟安身上的视线转到了贺津行身上,目光撞上,贺津行冲他微笑了下,“阿朗,我这样说,应该没有冒犯到你吧?”

唇角挂笑,目光却微沉。

从踏入病房的那一刻起,男人便从未停过无声的审视——

他的目光过于直白,夜朗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而此刻的冒然开口,大概是他已经结束了审视期,得出了什么结论。

……但压根无所谓。

对于贺津行,哪怕整个江城的人习惯性在他手下瑟瑟发抖,称他是笼罩在江城上新的穹顶,那并不包括夜朗。

反正行走在下城区的人,从不抬头望天,也就无所谓天的阴晴。

收起了上一秒对苟安时才有的无措和紧张,夜朗那张棺材脸恢复面瘫,漠然与贺氏掌权人对视,良久,淡道:“无碍。”

他们两个倒是一直这样说话,一个阴阳怪气,另一个用冷脸接招。

苟安倒是习惯了两人的嚣张跋扈,相互不待见,此时用一根手指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贺津行是她带来的。

万一这两人起了什么冲突,这笔账难免又算到她的头上。

夜朗的友好度看似够她造作一阵子,但贺津行的友好度,那可是比伊拉克的石油还珍贵。

思来想去,望着【友好度:93】和【友好度:48(*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点)】,她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于是开口说:“夜朗,你不要怪……怪贺先生这样讲话难听。”

夜朗目光微沉。

苟安身边,被骂说话难听的人倒像是得了什么夸奖,无声翘了翘唇角。

“虽然你病了这件事从客观上看责任在我,昨天把你推下泳池可能是我的不对……但是我认为这个事情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我给你蝴蝶酥的事是出于友好——”

「出于友好」。

夜朗脸色僵硬了下。

“谁让你不知好歹送给陆晚,不知道我跟她水火不容?”苟安平静地把话补充完,“你是保镖,拿了工资上班,上班时间跟她聊天就算了,还要帮她跟我作对——”

“抱歉。”

“……”

苟安动了动唇,虽然是【友好度:93】,但是这个无条件不过脑道歉,好像也有点过于猛烈……

“苟聿早上联系我了,是我的失职。”夜朗低下头,把手中的橙子慢吞吞削完,“稍后我会提出辞呈。”

这回轮到苟安鸦雀无声。

盯着垂眼削橙子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摆出一副好像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虽然好像确实是事实。

被推下水的是他,道歉的是他,被追责要求自行辞职的也是他。

换了别人苟安可能就冲上去拍拍他的肩安慰“世事无常,你忍耐一下”,但是眼前的是夜朗,把蝴蝶酥递给陆晚的那一刻,他做什么,都是活该。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夜朗耐心的把手中最后一枚橙子削完,在满手橙皮的香气中,把它放到了苟安的手中。

后者震惊的目光中,那张鲜少有表情的人,眉眼弯了弯,大概是冲她露出一个微笑:“回去吧,安安。医院好脏,没病别多待。”

淡淡的橙香钻入鼻中。

眼前的人目光专注,“安安”两个字像是一道雷轰鸣批进苟安的脑子里,她瞳孔微微缩聚——

觉醒之后,夜朗登场以来,从始至终,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只有在原著中,保镖夜朗会在苟大小姐缠他缠得受不了,挂在他脖子上荡秋千非要听他叫她的名字时,才不情不愿地撇开头,小声地叫一声,安安。

那时候阳光下,他几近透明的耳垂也会像现在这般泛着红。

苟安站了起来,顺手把手里的橙子塞给了身边的男人。

“夜朗。”

苟安觉得她好像有点猜到了,关于友好度归零惩罚,友好度一夜之间剧变的原因。

“你是不是——”

话到了嘴边,没说完。

“好酸。”

懒洋洋的男声从身后打断了紧绷的气氛,苟安回过头,就看见坐在那张与他形象丝毫不符的椅子上,男人蹙眉看着手中咬了一口的橙子。

病房中两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时,他随意将那颗橙子扔进了垃圾桶。

拍拍手站起来,像是被果酸刺激到喉咙,难受似的掩唇咳嗽了两声,然后随意抽过床头消毒纸巾擦了擦手。

男人抬眼,目光毫无停留地略过病床上的夜朗。

最后投在苟安身上。

“说完了吗?”

贺津行神色淡然地问。

“我不舒服。”

抬手随意撩起面前仰望着自己的小姑娘一缕柔软的黑发,在指尖绕了绕,他冲她笑了笑,显得有些幼稚地轻轻拉扯了下她的头发。

“医院确实好脏,不合适我这样虚弱的病人……安安,陪我回家,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虚弱的贺先生:她夸我说话难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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