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月的话勾起他万般心思,他脑海中不由掠过林姝蔓一双秋水翦瞳,也许她心底装了别人,可又能如何,她已经是他的妻,他总有机会让她心间再装不下其他人!
倏然,天边浓重的云层之间,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密不透风的云雾。
要变天了。
贺千空抖落衣角,站了起身,从袖中掏出银锭子扔在桌上,“记得结账。”
在赵明月目瞪口呆中,他转身推门而出。
身后赵明月疾步赶上,喊道:“你可别和林小娘子吵起来了,说点软话啊!”
可贺千空自顾自走,好似没听见这话。
街衢之上,雷声轰鸣,电闪雷鸣,夏夜的阵雨说来就来,不过片刻,密密匝匝的雨滴砸落在青石板上,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贺千空刚走进雨幕之中,常四便执了油纸伞,悄无声息跟在身后。
这一场夏日的夜雨,来势汹汹,即便打着伞,不过片刻,贺千空玄色衣角也被润湿,银丝绘制的青松云雾图泡了水,已经看不清模样。
贺千空在铺天盖地的雨幕中前行,寒凉的夜风吹了一路,他满腔的怒火渐渐熄灭,五脏六腑间只剩一堆烧灼后的冷灰,填塞在他的胸膛、喉咙里,堵得他喘不过气来。
待回了府,已经戌时,大雨倾盆,奴仆们都躲在屋檐、回廊下避雨。
密不透风的雨丝之中,朗月阁的灯火飘摇,仿佛指引前路。
贺千空回了屋,换了湿衣裳,但鬓发仍旧滴答滴水。
屋里不见林姝蔓的身影,雪梅上前行礼,“世子,夫人去了库房整理造册。”
贺千空挥了挥手,雪梅知趣的退下。
正屋之内,十几盏灯火幽幽绽放,照亮屋内的各色陈列。
饮了两口檀香木案几上的武夷岩茶,贺千空打量四下,忽然发现,不知不觉间,林姝蔓已经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痕迹。
床榻之上的绀青色帷幕,是她嫌弃之前金丝织锦帷幕厚重,一力换掉。中间阻隔视线的山水墨黄梨屏风,也是林姝蔓着人布置摆放。便是案几上的红海斗龙纹茶杯,也是她精心挑选的一套茶具。
不过短短八月余,她便在这个屋子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痕迹。
无处不在。
便如三足紫铜莲浮雕香炉中挥洒的袅袅青烟,不惹人瞩目,却到处都是。
霎时间,贺千空只觉胸膛中堵着的大石更加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
长盛楼雅间看见的种种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幅画卷在脑海中渐渐展开。
林姝蔓荡漾水波的双眸,弯弯的淡唇,洁白如玉耳垂下的红宝石耳珰,无数细节宛如在眼前。
贺千空捂着起伏的胸口,不能再想,一想便觉心里发堵。
明明清香幽远的武夷岩茶,喝在口中,第一次苦涩难咽。
贺千空只得撂下手中茶杯,忽的,门扉轻动,只听无数脚步声接近,紧接着,林姝蔓推门而入。
见了他,林姝蔓惊喜道:“世子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