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蔓脚下一顿,并未回头。
卫氏嗓音沙哑:“你和贺千空骗得过公爷,可骗不过我,芜儿就是被你们算计了!芜儿多大年纪,你怎么狠得下心,你会……不得好死的!”
“狠得下心?”林姝蔓咀嚼这几个字,缓缓转身,“难道夫人不知道贺芳芜做了什么?”
她声音不疾不徐,身子隐匿在黑暗之中,却带着一股寒意,刺得卫氏一缩。
林姝蔓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夫人也请好自为之吧。”
话毕,她转身再不停顿,不论背后卫氏如何尖声嘶喊,她脚步不紧不慢,跨过门槛。
门扉在身后轰然阖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林姝蔓微微眯起眼,在黑暗中待得久了,有些不适应外面的艳阳高照。
雪梅一路护着林姝蔓出了正院,才忿忿不平:“我看门口小厮说的不错,可真是疯了。”
林姝蔓微微一笑,不答话。
现在她终于明白贺千空的盘算。打蛇打七寸,卫氏的软肋便是一双儿女,贺芳芜远嫁匈奴,无异于给了卫氏一个重击,经此一事,卫氏再想动手也要掂量掂量。
夕阳西下,天边层层叠叠的流云缓慢漂浮,最终湮灭在黑暗之中。
回了朗月阁,林姝蔓已经将卫氏等人抛在脑后,吩咐下人准备了热水,沐浴完毕,她又嘱咐小厨房做几样贺千空爱吃的菜式,便歇在正屋内的躺椅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佛经。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思绪千条万缕,终于得了空闲整理一下。
只想了一会,她翻看佛经的手顿了顿,心里泛起丝不安。
外人都被她一番崴脚的说辞糊弄,可贺千空是知道前因后果的,她与匈奴勇士也共处一室,虽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她并不敢肯定,贺千空不会介意。毕竟世人对女子大多要求繁多。
想到此处,她愣在榻上,玉白指腹不断摩挲经书,却再不翻动一页。
忽的,海棠叩了叩门扉,“夫人,该点灯了。”
林姝蔓猛地惊醒,发现支摘窗外,暮色四合,只有深深浅浅的红霞挂在天边,熊熊燃烧。
她看了眼沙漏,喃喃自语:“这么晚了?”
海棠取下案几上的琉璃灯罩,拿起火种点燃烛火,随口应道:“是呢,世子还未归家,小厨房的菜快要凉了,可要叫他们再热一热?”
听她问起,林姝蔓才发觉今日贺千空已过了回家的时候,清风席卷,吹动她手边的经书,拂过她三千青丝,她愣愣的看着窗牖上的绀青色纱帐,许久才道:“热一热吧。”
海棠应声退下。
林姝蔓阖上手边经书,满室灯火通明,女子鸦羽般的长发柔顺垂在耳畔,如玉的脸颊略带惆怅,双眸含水凝视窗外。
贺千空甫一进屋,便见此景,微风静止,眼前女子便如一幅美人图,画轴展开,徐徐在他眼前呈现。
他脚下动作顿了顿,怔了半晌,直到林姝蔓见了他起身行礼,贺千空方反应过来,握拳低唇轻咳:“今日怎么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