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在隔壁休息。”
殷承安松了口气,“别让她知道我现在的情况,等我好一点儿,再去看她。”
肖潜突然想将唐夏刚刚的反应告诉殷承安,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道,“沈濯云已经找到英国了,所以,手术结束后,我们就要离开。”
殷承安怔了怔,“明天就要走了?”
肖潜“嗯”了一声,“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就离开了。
殷承安仰面望着天板,没想到偷来的时间这么短暂,也是到了说道别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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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一只呆在病房,饭点儿有人送饭,也有人拉着她去检查身体。
她没抗拒,既然离开了无人小岛,她联系外界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没必要起冲突。
只是令她惊讶的是,殷承安一整天,居然都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直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也没有。
她忐忑着,不安着,进入了梦想。
殷承安却因为再一次吐血,被推进了手术室。
等他被推出来的时候,肖潜眼睛都红了。
殷承安的情况很不乐观,目前的情况,只能切掉四分之一的胃,才能抑制癌细胞扩散。
这一次,肖潜没有等他醒来,直接去找了秦昭诚。
“做手术吧,就现在。”
秦昭诚半夜被他从床/上拉起来,皱着眉,道,“你以为这是吃饭,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你能的!”
肖潜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一定能。”
秦昭诚没说话,深深的望着他良久才道,“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
“记得。”
“好,记得就好。”
秦昭诚突然笑了一下,“手术完让我上一次。”
肖潜面色沉了沉,拳头不由得紧握起来,良久哑声道,“随便你。”
秦昭诚脸上并没有的得逞的笑容,反倒尽是阴沉,
他冷冷道,“滚吧。”
肖潜脸色变了变,几秒钟后,又听见他道,“滚去开车,我换件衣服。”
他松了口气,拿着钥匙下了楼。
秦昭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嗤笑一声,骂了句,“傻/逼。”只是脸色,却难看的像是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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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夏是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被推进手术室的。
一睁眼,就是无影灯,刺激的她险些睁不开眼。
“你,你们……”
刚要说什么,突然胳膊一疼,有人拿着针给她注射着什么。
她又些惊恐的想挣扎,手臂突然被人按住,秦昭诚的声音淡淡的响起,“睡吧,睡一觉,醒来你就能见到沈濯云。”
沈先生的名字,让唐夏恍惚了一下,随即问道,“你要做什么?”
秦昭诚却不再回答她,没一会儿,唐夏浑身的力道就全都卸了,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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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他们是第天天赶到岛上的,到的时候才发现殷承安已经离开了,他们在岛上见到了一个又聋又哑的黑人女人,还有唐夏离开云安市的时候穿的那身病号服。
他们还想搜查的时候,飞机上接到了消息,说找到唐夏跟殷承安的踪迹了。
几乎是马不停蹄的,他们又赶了回去。
一路奔波到下午,才赶到的那家一眼。
到的时候,唐夏怔安静的在观察室休息,隔着玻璃,沈先生忽然有点儿被抽干力道的感觉。
“别那么没出息啊,走,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接待他们的,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华人,年纪跟沈先生差不多,高高瘦瘦,书卷气很浓。
见到他们,就热情问道,“请问,哪位是沈先生?”
“我就是。”
沈先生皱着眉开口,“秦昭诚跟殷承安呢?”
“秦医生已经离开了,特意让我来接待二位。”
时宴跟沈先生对视一眼,轻轻笑了笑,“他动作倒是利索,我们前脚来,他后脚就走了?”
医生笑了笑,不置可否。
“秦医生已经帮沈太太做完了手术,这几天,沈太太需要继续留院观察,等我们确定不会出现重大排斥后,手术就算成功了,届时,你们可以安排转院或者什么,都随意。”
时宴还想问些什么,沈先生突然道,“我现在能去看她吗?”
“可以,不过尽量不要吵醒她,因为醒来之后,伤口会很疼。”
沈先生不再多问,扭头就走。
时宴追出去,皱眉道,“你不找殷承安了,不报仇了?”
“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怎么样,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沈先生语气特别平静,也特别的无情。
唐夏是在一天后苏醒的,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瞧见了沈先生充满血丝的双眼。
她怔了怔,嘟哝道,“我是在做梦吧。”
沈先生轻轻笑了一下,低头亲了亲她的唇,哑声问道,“现在还是做梦吗?”
唐夏一愣,突然哭了。
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止也止不住,沈先生心疼的帮她刮掉眼泪,温柔道,“怎么哭了?”
唐夏打了一个泪嗝,哽咽道,“真的是你吗,你找到我了吗?”
沈先生的心,一瞬间软的一塌糊涂。
他低头吻去她的眼泪,嗓音沙哑道,“是,我找到你了,抱歉,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以后再也不会了。”
唐夏还是哭,哭得沈先生心都碎了。
“别哭了好吗,我一直都在。”
唐夏哭着,委屈道,“我也不想,可是伤口好疼……”
沈先生又心疼,又好笑,赶紧找医生,献给她打了一针镇痛。
手术很成功,没有出现大的排斥反应,一周后,唐夏被沈先生接上了飞机,踏上了回家的路。
飞机上,唐夏断断续续的跟沈先生说着这段时间的遭遇,又委屈又害怕。
说完了,才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沈先生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捏在拳头里,拉过她的手,缓缓帮她套上。
“这才,不要再弄丢了。”
唐夏看着戒指,一瞬间,眼泪就来了。
沈先生将她哄睡了,才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一动,唐夏就醒了,只是她没惊动他,飞机里的光线有些刺眼,她翻开旁边的包,想找一下眼罩,结果却意外的发现的一封信。
她手指顿了顿,信封上的字迹是殷承安的,让她亲启。
她不知道殷承安是怎么将这封信塞到她包里的,也不清楚,为何从岛上离开以后,自己就再没见过他,还有……为什么要将肾给她……
想到这里,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看一看这封信,所以,她轻轻展开了。
唐夏: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手术应该已经成功了吧。
给你一颗健康的肾脏,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
带你到岛上,是我想对这段感情最后做一个了断,我没想到让你那么难受,抱歉……
最后,祝你幸福,无论我在世界的那一个角落,我都深深的为你祈福,这辈子能跟你做夫妻,足够了……
落款是,殷承安。
没有过多的感情修饰,他的话简单而直白。
唐夏捏着信纸,久久都没说话。
她的心情的确很复杂。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殷承安的那句弥补是在说空话,可真当他做了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接受。
殷承安是伤害过她,但是以一颗肾脏来交换,这代价有点儿让她承受不住。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将信件折叠好重新放回了袋子里。
既然都已经结束了,那她也放下吧,所有恩恩怨怨,因因果果,到此为止,全都终结吧。
沈先生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阖上了眼睛,她不打算将这件事再告诉他了。
忘了,淡了,对他们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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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承安他们其实一直都未曾离开那所医院。
那天,唐夏跟肖潜在做换肾手术的同时,殷承安在另一边手术室做胃部切除手术。
殷承安的手术很成功,但是肖潜却没那么幸运。
手术做完不久他就开始发高烧。
秦昭诚下了手术台,就去病房里守着他,一晚上,浑身出的汗,将伤口都给浸/湿了,他只能不停的帮他擦汗,收拾伤口。
直到唐夏出院一天后,肖潜的体温才真正稳定住。
当天,秦昭诚就带着肖潜要离开这里,殷承安知道后,阻拦道,“他高烧刚退,身体还正虚弱,你带他去哪儿?”
“去哪儿都轮不到你管!”
憋了一肚子的闷气,秦昭诚一下子发泄/了出来,“你他妈以后少管他的事,跟你沾边的,从来都没有好处。”
殷承安脸色沉了沉,“他是我朋友,我跟他怎么相处,不管你的事。”
“朋友?”
秦昭诚轻声嗤笑,“你知道他拿你当什么吗?”
殷承安抿着唇,皱眉望着他。
秦昭诚低头在肖潜唇上狠狠的亲了一下,“他对你,就是我对他的这种心思,不然,凭什么会为你做这么多,凭什么,为了成全你,将自己的肾挖给了唐夏?”
殷承安脸色一白,哑声道,“你什么意思?”
秦昭诚懒得废话,沉着脸道,“他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以后,离他远点儿!”
他不管饮恨感刚做完手术的身体,推开他,抱着肖潜就离开了。
殷承安呆呆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摸着伤口,脸上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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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
唐夏站在梳妆镜前,看着身上洁白的婚纱,轻轻旋转了一下,梦寐以求的婚纱,今天终于穿上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来到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低声道,“怎么还没化妆?”
唐夏笑了笑,“婚礼不是还没开始吗,着什么急?”
“着急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我不是早就是了吗?”
“可是别人不知道,今天我就昭告天下。”
“你弄那么大的排场真的好吗?”
唐夏有些无奈。
沈先生真如自己所说,十里红妆相送,婚礼前的一个月,整个云安市都知道他要结婚。
唐夏二婚的事,云安市很多人都知道,两家长辈都主张不要那么大声势。
但是沈先生却不同意。
他说,我要娶,就要唐夏风风光光的嫁过来,藏着掖着,反倒让人以为我对她不够重视,以后她出去,谁也不敢欺负她。
唐夏因为这一句话,感动的一塌糊涂。
两家长辈也没再强求,都开始张罗着婚礼的日期,事宜。
将近一个月的准备,今天终于到了大喜的日子。
唐夏心里说不出的宽慰,再过一会儿,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仪式了,以后就要携手过一辈子。
“你紧不紧张?”
唐西扭头问道。
“不紧张。”
唐夏惊讶,“你怎么做到的?我紧张死了。”
沈先生笑了笑,附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一想到洞房烛,心里就只剩下这个了,不如,你也想想?”
唐夏红着脸推开他。
“孩子都有了,还没个正形。”
沈先生勾了一下唇角,帮她拉了拉裙摆,低声道,“赶紧化妆,我去外面看看。”
唐夏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沈先生刚出去,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电/话,按了接听。
“沈总,新婚快乐。”
陈悠悠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电话那边传来。
沈先生微微一怔,抿唇笑道,“多谢陈医生,唐夏说你来不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该亲自去请你?”
陈悠悠轻轻笑了笑,低声道,“我走不开啊,因为我也要结婚了,就是明天。”
她叹了口气,“长辈或许都看上这些个宜嫁娶的日子,就撞了,没办法。”
沈先生有些意外,“你要结婚了?”
“对啊,唐夏的份子钱已经给了,你要不要再多给一份?”陈悠悠调笑。
“那必须的。”
沈先生没有再多问她跟秦峥驰之间的事。
他知道,两个多月前,就他跟唐夏在英国那会儿,秦峥驰订婚了。
未婚妻是一个高官的女儿,长相标志,学历高深,两家人似乎都挺满意,请帖都送到了沈家,老爷子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加,礼却是送了不少。
他带唐夏回国后,陈悠悠来看了一次唐夏,就辞职回老家了。
之后她跟唐夏的联系,他也从来没多问过,跟秦峥驰,他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今天看来,似乎已经闹掰了,各自婚嫁,其实挺好。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证实一下。”
寒暄了一会儿,陈悠悠才切入正题。
“什么事?”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夏宝能被这么轻易的从医院带出去,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时,我一直觉得是医院的纰漏,但是后来,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她顿了顿,低声道,“之前,夏宝在医院的时候,你总会派两个人在病房外盯梢,可是出事的时候,却恰恰没有,这是巧合吗?”
沈先生没说话。
陈悠悠继续道,“再后来,我知道这件事跟秦院长也有关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你让我去找秦院长,跟他说夏宝的情况,并不是因为你自己不方便,而是你想借我的口,将夏宝没有找到肾源的事情透露出去,其实当时夏宝的身体,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你只是在传递信息个殷承安,对吗?”
沈先生眸色沉了沉,握紧手机,良久才道,“陈小姐的想象力很丰富。”
陈悠悠笑了笑,“是不是我的想象力,你自己清楚。”
“你想得到殷承安的肾脏救助唐夏,无可厚非,但是你这样连唐夏也算计进去,你就不怕殷承安真的对她怎么样吗?”
沈先生沉默了好久才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殷承安的死活,跟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要唐夏好好的。”
对话一时间僵住了,过了一会儿,陈悠悠才道,“你这样的男人,其实挺可怕的,但我又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你,夏宝也不会有今天,嫁给你,是她的幸。”
沈先生弯了弯唇角,“谢谢夸赞。”
陈悠悠轻笑一声,“行了,我要忙了,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挂了电话,李歆已经穿着正装,疾步走来。
“沈总,吉时要到了,老爷子催促你们快一些。”
沈先生勾起唇角,将手机丢给他,“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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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庄重的婚礼进行曲,唐夏挽着唐泓的胳膊徐徐朝着台上的身姿卓越的男人走去。
唐夏捧着,掌心全都是汗水,她紧张的都要腿软了,可是在对上沈先生的眼睛的时候,那股子紧张似乎像是消失了一样。
她抿着唇,轻盈的迈着步子,婚纱的裙摆在后面被童拖着,宛如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公主,雍容华贵,美丽大方。
沈先生朝她伸出手,笑着给她鼓励。
唐夏扭头看了一眼唐泓,对方笑着将她的手递给沈濯云,轻声道,“去吧。”
她眼眶一热,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沈先生握紧她的手,庆生在她耳边道,“别哭,妆了就不好看了。”
唐夏红着眼,紧紧的握着沈先生的手,跟他一起走到司仪前,宣读誓言,那句“我愿意”出口的时候,满场都是掌声。
沈先生给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终于没忍住,掉泪了。
沈先生轻笑着,凑过来,吻了吻她的泪,又吻了吻她的唇,轻声道,“恭喜你,沈太太,以后相扶到老,跟我一辈子吧。”
唐夏含着泪,轻声说,“我爱你,沈先生。”
台下,秦峥驰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陈悠悠。
说起来,他已经快三个月都没见到她了,自从那天,他将她从千蕊首府赶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他上次却是说话有些过分了,但陈悠悠应该不会介意,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这么吵过,这是这次的时间有点儿长,长的让他又些不安心。
“峥驰,明天是我堂哥结婚,你陪我去参加吧。”
身边的女孩儿,轻声跟他说话,她叫林嘉怡,他的未婚妻。
他扬起笑容,“好啊,一会儿一起去挑礼物。”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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