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粱令楷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语气严肃地告诉她:“事情其实麻烦不算很大,最多面临的就是巨额罚款,但是carson很有可能短时间被限制出境。最麻烦的,其实是另一件事,”粱令楷停了停,问她:“天堃私有化这个计划carson有没有跟你说过?”
简兮认真想了想:“好像有。”
易哲慎曾经轻描淡写提过一次,只不过她当时专心跟他闹别扭,并没细想这件事。
“昨晚美股开盘,有人通过对冲基金恶意收购天堃流通在市场上的股份,你不觉得这个时间点配合得太巧妙了吗?carson刚被官司牵绊住不能出境,对方马上就开始着手恶意收购。”
商场的勾心斗角这种事,简兮并不擅长,只问她最关心的问题:“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粱令楷沉了语气:“最坏的后果,就是天堃私有化失败,这个躲在幕后的对手成功购得股份,成为天堃最大股东,获取董事席位,最终实际控制整个天堃。”
简兮握紧手机:“我现在能替他做什么吗?”
粱令楷并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反问她:“小兮,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回答我一句,从深圳竞标,到这次的事情,都是有人在关键时刻出卖其他人根本没机会拿到的第一手证据。我现在已经确定这两件事幕后操纵者十有是八.九温致成,温致成必然在carson身边安插了眼线,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简兮呼吸一窒,如鲠在喉。
粱令楷语气里的试探已经不言而喻,她也当然听懂了。
怎么办?连粱令楷都在怀疑是她,易哲慎呢?!
这种感觉极其微妙且无奈,大多数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最第一反应的猜测,她又怎么能奢望别人都有一副火眼金睛。
确实,于情于理,嫌疑最大的就是她。
要是换成她自己是旁观者,她也同样会这么怀疑。
没有几个人有机会接触到易哲慎的私人电脑;
更没几个人有机会知道易哲慎电脑密码;
更加没有人能恰好满足以上两个条件;同时还与温致成是旧情.人关系;同时能打开易哲慎保险箱里加了密的移动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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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简兮寻思片刻,给汶嘉打了过去。
那边提示关机。
简兮转去打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却问:“简汶嘉不是请了一个星期病假么?怎么你们家长不知道?”
简兮的心彻底坠下去。
心中打定主意之后,她用最快的速度请假,离开公司。
到了汶嘉学校的宿舍,汶嘉果然不在,室友说她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简兮又在汶嘉的床边坐了一会儿,书桌上放的都是汶嘉的东西。
课本、小说、漫画、杂志……林林总总。她一样一样拿起来翻看,越看就越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妹妹。
十八.九岁的女孩变得太快,而她自己又太忙,对妹妹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以至于汶嘉现在喜欢看什么书,喜欢听什么音乐……她通通都不知道。
她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试着再拨汶嘉的手机,这回总算开机。
汶嘉接电话速度挺快,开口就很惊讶地问:“姐,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事吗?”
简兮深呼吸一口,直接问:“你在哪儿?”
“当然在学校上课啊!等会儿还有课呢!”汶嘉在那边挺镇定,若无其事地给自己圆谎。
简兮不再拐弯抹角:“我现在就在你宿舍,也跟你老师通过电话,你最好马上回来给我解释清楚一件事。”
“……”汶嘉吓得立马没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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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程家楼下,汶嘉挂断电话,细眉蹙起。
看了看手表,她仍不甘心。
等了一刻钟,她要等的那个人总算从远处出现。
肖程低垂着头,手指里夹着半支香烟,似乎连步子都显出困顿与颓废。抬头看到等在楼下的女孩,脸上一丝吃惊都没有,“你又来做什么?”
汶嘉一口气跑上去,有点儿心疼他这样:“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去派出所等你,可你同事说你辞职了。”
肖程点头:“对,辞职了,我打算和朋友合伙做生意。”
汶嘉来不及详问,将手里的银行卡塞到他手里,“你爸换肾的钱我替你筹到了,放心,这笔钱是我自己的,我没找我姐,你收下吧。”
肖程脸色一沉,“你哪儿来的钱?”
汶嘉抿紧唇,不肯说。
肖程是当过警察的人,迅速判断出事情不同寻常,仍是问:“哪儿来的钱?”
“放心,我没杀人放火。”汶嘉更慌,开始闪躲他的视线。
肖程拧紧眉,把卡重新放回到她手里,语气里有警告,“这笔钱你怎么弄来的,还怎么弄回去。还有,我肖程再穷,也不会靠女人。”
汶嘉眼眶红了,“我又不是要你还我什么,就是想好好地喜欢你,为你做点事。你可以不回应,只是别这样拒绝我,都不行吗?”
肖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真是你想要的?你才多大?总会有一天,你会后悔现在自己的所谓勇气。”
“以后的事我不管,现在顺其自然,好不好?”汶嘉眼巴巴看着他。
肖程低下头,十分无奈地叹气,然后伸手虚虚抱了她一下:“傻丫头,别喜欢我,以后也别来找我了,不值得。”
汶嘉怔愣了一下,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只是小声哭道:“肖程,肖程……”
肖程却已将她松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