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锅碗瓢盆的响声充满了程嘉言的耳朵,她的视线停顿在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郭燕声停下手里切水果的动作,他回过头来,和她四目相对。
“怎么了?”程嘉言问他。
他沉默了一阵。
程嘉言笑起来,她起身穿上拖鞋,一步步走近了他,“你这么看我,看得我心都要化了……要说什么就说吧,别用这种眼神试探我。”
程嘉言走过去挽住他一条胳膊,郭燕声眨了下眼睛,好久才开口,他说,“答应我,无论外界如何变迁,无论失态如何炎凉,跟我在一起,每一天都要好好的。”
程嘉言靠在他身上,伸手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然后笑着对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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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年初,琳琅正式回了顾氏。
这是她第一次以公司员工的身份回去,在这之前,飞扬给她提了一万多次醒,踏入公司第一步之后,以后的每一步,都有可能非常艰难。
琳琅不是不畏惧,但是每每想到程嘉善那句“有老公在”,她就有了足够的勇气迎难而上。
琳琅手里百分之四十的顾氏股份,按理说,她是现在目前顾氏持有股份最多的股东,然而从她一进董事会会议室的时候就看清了当下形势:公司里那些年月稍久的董事,基本上都是顾汉祥的拥趸,从开股东会时无论顾汉祥提什么投资计划他们都点头同意就能看得明明白白。
“连个正式职务都没有安排给你,琳琅都这样了你还能忍?”
飞扬是火冒三丈,当时就拍桌子跳起来,差点就要冲到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去闹了。
琳琅比较镇定,她拉住了飞扬,“其实有没有职务我无所谓,对于目前的状况来看,无论我去哪一个部门,我的立场都非常尴尬——飞扬,我要重新带一组人,找项目,做投资。”
“……”
飞扬整个人愣住,一时没有吭声,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琳琅。
琳琅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怕什么,我们有的是底气,你,我,我们手上的股份兑现的话那就是好几十亿的现金——就算我们满盘皆输,身后还有个程嘉善呢,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们在顾氏没有实权……”
“没有关系。”
琳琅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高楼林立,她唇角微微上扬,自信又从容,她这个经济学硕士可不是白念的,顾家的顾琳琅,可不是没有半点的商业头脑。
“你看,我们带一组人,我们做个绝密项目,争取一年之内成功上市,到时候不管二叔在那些股东那儿多有地位,但是我们赢了,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我们有的是办法笼络人心。”
琳琅说到这里突然转过身来,她的手搭在飞扬的肩上,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顾琳琅本就是顾家继承人,我并不是空降来的。”
飞扬抬起双手,鼓掌,“有胆识,有野心,不错不错。”
末了,她对琳琅说,“上次告诉你那件事,你有没有放在心上?”
“二叔以权谋私?给我们酒店供货的供应商其实就是他自己?”
“没错。”
“飞扬,凡事讲证据的,”
琳琅坐在转椅里,无奈的撑着额头,摇头,“现在一点门路都没有,他那个人又那么谨慎,你想查,怎么查?”
沉默良久,琳琅又问她,“除了这件事,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漏洞?”
飞扬倚着办公桌,背对着琳琅沉思,半晌,她蹙眉道,“这半年,他们给我的账本,我怀疑不是原有的账目。”
琳琅摁着眉心,觉得头疼。
如果二叔的人真是做了假账,那么到时候整个顾氏都脱不了干系,事情只会越来越棘手。
下午五点三十,琳琅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谈话,琳琅拿起来一看,是程嘉善打过来的。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接吧接吧,接完就跟你老公去约会吧。”
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飞扬站直了腰身打了个哈欠,跟琳琅挥了挥手,“老-娘先行一步,不打扰你了。”
琳琅按了接听键,一边跟飞扬挥手,一边跟那头的程嘉善通话,“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给我?”
按理说,程嘉善贵人事多,每天下班之后都有应酬的,所以他在下班时间打给琳琅,琳琅自然是觉得意外。
“能走了吗?”程嘉善问她。
琳琅看了下墙上的挂钟,然后回他,“能。”
“下来,我在你公司对面的西饼店门口等你。”
“……”
琳琅一听这话,赶紧起身走到落地窗面前,手指轻轻拨开百叶窗帘,于是,她看见对面倚着车身而立的程嘉善。
他身后那间装潢精致的西饼店,今天早上琳琅才在那里买了一盒马卡龙。
“你是不是在楼上看我?”
琳琅的视线里,男人明明就是背对着这边,他低头,应该是在抽烟。
在他问这话的时候,显然,听他的语气,他是在笑。他心情极好,似乎很乐意跟琳琅调-情。
然后他转了个身,面向琳琅这栋楼。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琳琅的身影,他唇角的笑纹渐渐散开。
他手里握着手机,熟练的抽着烟,他对琳琅说,“有时候,接老婆下班,也算是丈夫事业的其中之一,赞不赞同。”
“好吧,你是对的。”
琳琅挂了电话,返回办公桌速速整理自己的东西,前后了十分钟,关电脑,锁门,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公司员工路过,嘴上都尊称她一句“顾总”。
其实琳琅心里清楚得很,什么顾总,在那些人心里,她不过就是顾家千金,攥着手里的股市股份,其实还不是一个傀儡,前面可是有顾汉祥在“垂帘听政”……
也许是跟在程嘉善身边久了,琳琅养成了那种“水来土掩,天塌下来还有地顶着”的心态,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眼前。
程嘉善的车子被贴了罚单。
他坐在车里等琳琅,闲暇之余就又抽了根烟。
最近琳琅管得紧,家里有个小的,不让抽烟了,在外面的时候就理所当然的肆无忌惮了。
他拿烟的手伸出窗外,微风拂过,竟开始下着毛毛细雨。
男人微蹙眉,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这个琳琅也真是磨蹭,这都二十分钟了,她家的电梯是年久失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