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挑飞了螅人机甲的关节轴, 却拿它没有任何办法。两人都知道不能任由这机甲撞下去,否则一旦打开通道后的那扇门,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伽便解掉身上的副操控器去往副舱:“教官说过卡枪膛的解决办法, 我去试一试。”
“好!”
季听看见螅人机甲后退数步,便冲过去挡在了那块舰壁前, 同时大喊:“抓紧!”
螅人机甲猛力撞上训练机甲的瞬间,训练机甲圆胖的身体往里内陷了半尺, 四处响起不胜负荷的吱嘎声。
而他们身后的那块舰壁也已经破裂成块,刚好形成一个机甲大小的破洞, 训练机甲就嵌入洞中, 成为了舰壁的一部分。
刚下到副舱的白伽被甩飞了出去,重重撞上机甲壁。好在他穿着厚厚的太空服, 在地上趴了几秒后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边大声呛咳, 一边打开头顶金属箱,查看里面的枪弹发射装置。
“你怎么样?”他耳机里传出季听的大吼。
“我没事。”
螅人机甲被挡住了去路,有些恼怒地退后几步,朝着前方抬起了手臂。
季听从全息屏里注视着那条金属臂, 看见臂旁那条黑洞洞的枪膛对准了自己。
恐惧让他瞳孔紧缩,呼吸不畅地大口喘气,却也没有躲开, 反而张开手臂——
——而这架嵌进舱壁破洞,古旧得可笑的训练机甲也张开了两条钢铁手臂,将自己的身躯牢牢撑在了洞口。
季听紧闭眼侧过头, 用发抖的声音喊道:“白伽, 躲一躲。”
他听不见粒子弹出膛的响声, 却能听见训练机甲那金属外壳被击中的声音, 密集清脆连成了片。
季听不停深呼吸,脑中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件往事。
艾尔玛某次停在一颗全是冰雹的小行星上,戚灼去巡航,他非要跟着去。可当他进入机甲在小行星上飞行时,听到冰雹撞击机甲的声音,又很是紧张害怕。戚灼便让他站到主控器台上来,用外骨骼支架将两人缚在一起。
“别怕,我在呢,哥哥在。”
戚灼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便再也听不见那些冰雹脆响,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哥哥,哥哥。”季听哭泣般小声喊着哥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恐惧少一点,让他不至于逃走,有勇气继续挡在逃生舰舰壁前。
扑扑几声闷响,机甲关节轴被打飞,粒子弹穿透了那块薄弱的金属壁,擦过他身旁,嵌入了头顶上方的舱壁。
“你也躲起来!快躲起来!”
白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入,有些模糊不清,季听大梦初醒般,颤抖着手解开了主操纵器。
机甲已不是密封状态,外骨骼支架收回的同时,他整个人便飘了起来。舱里无遮无挡,没有地方可以让人躲藏,他便只能游向远离操纵器的舱门,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漂浮在空中。
主控屏被无声地击出了数个小孔,一面一面熄灭,仪表台溅起的碎片四处乱飞,像是被狂风卷起的纸屑。
“白伽,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季听声音哑得自己都听不清。
“马上就好,我再上紧一个旋钮就行了。”白伽急促的喘息和声音传入耳中,让季听又稍稍安心了些。
对方的粒子弹还在发射,训练机甲周身已经千疮百孔,所有关节处的舱壁都被击穿。季听一动不动地悬浮在舱门前,身体尽量蜷缩,看着操纵器那块机甲壁不断增添一个个凹陷的小孔。
“哥哥,哥哥,哥哥……”他不停地在心里连声唤着,指甲紧紧掐着掌心。
螅人兴许是认为训练机甲里的操纵者已经被击毙,便停下了射击,所有声响消失,舱壁上也没有继续增加小孔。
季听刚慢慢抬起头,便听到白伽惊喜的声音:“弄好了,我把枪弹发射装置修复好了。”
“那你快点上来,快点!”季听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白伽迭声回应:“好!上来了,好。”
季听连忙游向主操纵器,白伽也从副舱钻了出来。
但就在这时,季听感觉到机甲突然动了动,并朝着右方倾斜。他从破口处看出去,看见那架螅人机甲竟然在搬动训练机甲,想将它从堵着的洞口挪开。
“别让它把我们拖走,打死它!”季听撑着机甲壁用力,飞到主操纵器前按下了启动键。
“求求你别坏,求求你别坏……”
滴一声轻响,这架创痕累累的训练机甲被成功启动。
虽然仪表台已经被击得看不出原貌,但机甲系统居然能运作,主操纵器也变成了一幅外骨骼支架,将季听的身体覆住。
“太好了!”
“谢天谢地!”
两人同时激动出声。
但螅人也发现了这一点,黑色机甲立即放下正在搬动的训练机甲,向后倒退了几步。
“它要撞我们!这个狗日的杂种要撞我们!”季听眼睛泛红地骂出一句很久没讲过的粗口,连忙去握方向杆。
逃生舰马上就要进入跃迁点,他们现在不能闪开,必须将这架螅人机甲挡住,挺过这几分钟。
“我来了,我来开枪打死它!”白伽也朝着副操纵器飞去。
但螅人机甲已在这时猛地冲了上来,季听闭上眼扳动方向杆将机甲前推,两架机甲在洞口前剧烈相撞。
训练机甲再次被撞进了舱壁洞中,两只金属臂抠紧了身侧舱壁,整个胸腔继续往里陷入,仪表台被挤压成碎块,前胸舱壁离主控器只有尺余距离。
季听虽然被外骨骼支架固定住,也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喉咙里都尝到了腥咸的味道。
“白伽,白伽。”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想到还没固定身体的白伽,便不停喊他,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见白伽一动不动地飘在空中,身体上没有外伤,应该是被这次撞击给撞晕了过去。
训练机甲已经完全变形,全身坑坑洼洼,脑袋耷拉在肩膀上,胸腹大片凹陷。但就算如此,它也用那残缺的身躯封住星舰壁上的洞口,和对面那身形大出它许多的黑色机甲沉默地对峙着。
螅人机甲慢慢走到破洞前,歪了歪头,接着开始退后。
季听猜到了它的意图,它似乎并不想用子弹解决掉训练机甲里的人,而是想再来一次撞击,将这架训练机甲挤成铁饼。
“我草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