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也在带娃娃吗?给弟弟妹妹冲奶?”
大妈的声音有些响,周围人都看了过来。戚灼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只看着前方没有应声。
大妈却没介意他的态度,继续热心地问:“你也想要背儿带?”
“什么?”戚灼重新看向了大妈。
“这就是条宽布带,但是背小孩可好使了,我儿子女儿都是这样背大的。”大妈开始讲解。
“不用,我有背包。”戚灼犹豫了下,伸手指指她背上的婴儿,“他擦的是痱子粉吗?”
“不是,是爽身粉,这避难所里面有空调,不会长痱子的。”
“避难所里可以找到痱子粉吗?”
“哟,那应该没有吧,我孙子用的爽身粉还是我随身带进来的,小娃娃嘛,虽然避难所里不热,但洗过澡后在腿根胳肢窝里扑一点挺好。”
旁边有人道:“弟弟,你要是想找痱子粉的话,可以去找军库的人要那种弥拉粉,治恶疮和止血,也能当做痱子粉。”
“但是军库不会给吧?”另外的人道。
“那倒也是。”
……
季听和白伽交谈一阵后,知道他没有了爸爸妈妈,有个纳鹰军军人舅舅,就住在避难所的军营区,每天都会来看他。
“我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呢?”季听说着说着就有些心不在焉,没再和白伽继续聊天,站在门口去等戚灼。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冲进屋,兴奋地道:“我哥哥回来了。”
“老婆。”白伽纠正。
“老婆,老婆,可是我老是忘记啊,我只记得哥哥。”
白伽想了想:“那你平常叫哥哥吧,如果有人问的话,才说他是你老婆。”
“晤,好吧。”
戚灼进了屋,手里还摇晃着奶瓶。狗蛋看见奶瓶后,急不可耐地伸出手,两条藕节似的短腿兴奋地踢蹬。
戚灼将奶瓶递给季听,让他给狗蛋喂奶,自己却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缠得紧紧的塑料袋,转身要出门。之前离开机甲收拾物品时,他见挂在绳子末端的两只沙鼠很干净,也没溅上血渍,就封在塑料袋里带上了。
“你要去哪儿?”季听立即站起身。
戚灼头也不回地道:“别跟来,我马上就回来。”
已经晚上十点了,军部物资点的士兵现在才有空吃饭。他拿着一个馒头,看看桌上的塑料袋,又看看面前站着的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长相俊美,明明五官还未脱稚嫩,但却带着几分和年龄不相符的淡漠。
“你说什么?用这个换衣服和弥拉粉?”后勤士兵指了指塑料袋。
塑料袋的袋口大敞着,露出两只宰杀过并洗干净的动物尸体,像是兔子,又比兔子小一些,被节能灯光照得白惨惨的。
戚灼点头:“对。”
“衣物没问题,我们本来就会给每一位幸存者发衣物,但是你要弥拉粉干什么?”
“做痱子粉。”戚灼回道。
“什么?”后勤士兵怀疑自己没有听清。
“做痱子粉。”戚灼一字一句地重复,又道:“我不白要,用两只沙鼠换。”
后勤士兵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放下碗抹了把嘴:“这是不行的,我们军库有规定——”
“不然我就把孩子扔在军部大门口。”戚灼打断他,“反正是我捡的孩子,我养不了。”
“这……”后勤士兵懵了。
戚灼竖起食指和中指:“还是两个。”
戚灼走在通道里,抱着几件新衣服和一小铁盒弥拉粉,远远就看见某间房门口站着个小身影。
那小身影看见他后就兴奋地冲了过来,冲出两步后又赶紧跑回去,站在门口兴奋地蹦跳。
戚灼走得更近了,季听满脸欣喜地小声叫哥哥,在戚灼走到十几米远的地方时,便急不可耐地冲了上来。
“这么晚了就不要到处跑了,我又没在你身边,有怪物的话谁来保护你?”季听抱住戚灼的腰,嘴里甜腻腻地道。
他双脚踩在戚灼脚背上,戚灼就这样挪动双脚,一步步带着他走回了屋。
戚灼将手里的物品丢在床上,季听惊喜道:“哇,新衣服!”
他们有三人,后勤士兵便发了六套童装。
所谓的童装,其实是宽大的白色t恤,像是街边老人爱穿的老头衫,还有裤腿又肥又粗的蓝布裤子。这些衣物应该是早就囤积在避难所里的,全都带着一股霉味儿。
季听看着新衣服,问白伽:“这是你穿的衣服吧?”
“嗯。”白伽点点头。
“那我们穿一样的衣服了。”
戚灼瞧自己和季听一身脏污,必须得洗漱换衣才行。便拖上育婴箱,端上装着洗漱用品的盆,带着季听一起去水房。
避难所面积太大,每一层都有四个水房。离他们最近的水房就在楼梯口,一排水槽上横着二十几个水龙头,旁边还有一排开水器,而左右两旁的大房间分别是男女浴房。
季听刷牙,戚灼洗脸,洗好后又擦身体,把垫在后背的尿片扯了出来,搭在水槽边上。
季听刷完牙,接过戚灼已经清洗干净的毛巾洗脸,戚灼就用他的儿童牙刷开始刷牙。
两人住在机甲里时,一直共用一套洗漱用品,所以戚灼刚才端上了香皂牙膏,却忘记带上新牙刷和毛巾。
两人都洗漱完毕,戚灼又拧了一把毛巾递给季听:“给猪崽擦擦脸和手。”自己则开始洗那张尿片。
“蛋蛋,我们来洗脸。”
冷水毛巾盖在脸上,狗蛋一个激灵,瞪大眼睛甩脑袋,逗得季听哈哈笑。旁边经过的大人道:“兑点热水嘛,这地下层挺凉快的,这么小的小孩哪能洗冷水呢?”
戚灼正想说关你屁事,却听季听在甜甜地道:“谢谢奶奶,我知道了。”
他便没有吭声,继续洗尿片。
季听拿盆去接了点热水,戚灼又端过来兑了冷水,重新拧了毛巾递给他。
“蛋蛋,你不要扯鸡鸡啊,蛋蛋,呀,不要扯。”
戚灼转头问:“怎么了?”
季听说:“你看,他就在这扯自己的鸡鸡,我喊不动。”
戚灼看见狗蛋把尿片从开裆裤缝隙里扯了出来,低着头,牵着自己的小鸡往外拉。
他走过去拍掉狗蛋的手,又仔细看了看,说:“我们洗澡的时候没有给他洗,这是被尿蛰了,有些发红。”
他们离开机甲时,狗蛋被关在副舱里很干净,戚灼就没给他洗澡。机甲里温度高,狗蛋全身都黏了汗,现在肯定觉得发痒不舒服。
戚灼便又去调了盆热水,放在水槽旁的洗衣台上,把狗蛋剥光后按了进去。
狗蛋很喜欢洗澡,拍着盆里的水咯咯笑,两条腿也蹬着水,溅了戚灼一脸。
“别动!”他拍了下狗蛋的大腿,啪地一声。
狗蛋心情很好,只朝他噗了一次便继续笑。
旁边有洗漱的人看见了,问道:“这是哪家的胖小子啊?”
季听拿着毛巾站在戚灼旁边,得意地挺起胸脯大声回道:“这是我的胖小子。”
“你的胖小子?那你是他的谁?”
戚灼刚要制止,但季听已经清脆出声:“我是他爸爸。”
开水房的人都笑了起来,包括浴室门都有人探出头看。
见这样一个软软白白,漂亮可爱的小男孩儿说着童言稚语,大家都忍不住开始逗他:“那你媳妇儿是谁?”
“媳妇儿……”季听有些茫然。
“就是老婆,你老婆,你胖小子的妈妈。”
戚灼瞧见季听转身看着自己,心头一凛,湿淋淋的手按在他嘴上,低喝:“去打热水!”
季听盯着他点了点头。
“不准再说话!”
季听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