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就不会有回头路。”
“秦执早已防着我们,佘妃不知被他藏到了何处,我们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一点痕迹。”容戟拧眉,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觉得秦执这个人极是不简单。
“时间已经不多了,”皇帝转过身来。
“我知道了。”容戟也没有再反对。
只是他有些怀疑秦闻选择的地点是不是有些太过明显了?
事已至此,没有回头箭。
容天音从皇城直跑孤雁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而此刻,秦执正坐在帐营中想着此次皇帝的行为,手中兵书并没有翻几页。
他在担心的是容天音到底有没有按着他的意思安安分分的呆在府里?秦执却不知道,此刻的容天音已在路上了。
他们是散了早朝就出发了,而容天音则是在傍晚时分出城的。
秦执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是皇帝的要求,谁敢多带人?
三位皇子都是独身跟来的,这样其实很危险,当然只是针对秦执而言,一路跑马,秦执竟是连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在这个夜没有过去之前,秦执都不能动,也不能睡。
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望着帐帘,秦执静静地挨坐着,在等待着。
不管他的父皇想要做什么,他都在等着,等着他出手。
“啪!”
手中的书轻轻地一丢,帐外就传来了一道声音,是皇帝安排过来伺候左右的小厮。
连身边的人都要亲自安排,这么明显的动作,也就只有他的这个父皇做得出来。
现在秦执只希望自己的人不会傻到送上门,今夜必然会出事。
经过了几次的较量,秦执都是在暗中占尽了上风,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玩弄了一些权势。
比如太子的死,再比如曾经的大皇子等人的死,一步步的瓦解和隐藏,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个大威胁。
他们要在这个大威胁没有变在直接威胁之前,要斩草除根。
外边的人没有听到秦执的回应声,再次叫唤了一声。
这回秦执是直接掀帘而出,那名小厮见状赶紧道:“寿王殿下,皇上他们已经等着了,还请随小的来。”
秦执一手微负后,闻言颔首迈步跟着过去。
夜下,几匹性子看着就十分野的马驹正打着响,上面坐着人,只有一匹是空着的。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已经等有一会了。
做为一个有礼的人,秦执上前冲着秦闻行了一礼,然后也没有问皇帝这是要将他们带到往何处,在皇帝的示意下秦执利落的上了马匹。
看到秦执这个动作的几人都不由眯了下眼。
就算现在秦执想要问,秦闻也不会多说。
今夜,注定是要发生些什么的,只不过让秦执觉得可笑的是,为了他,父皇竟然会亲自出马,如此也可见他的父皇对他的重视。
秦执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为了对付他,竟然亲自出动了,何等的讽刺。
夜风吹得秦执的肌肤生疼,连心都跟着抽搐了。
他不知道他的父皇是如何想的,既然如此恨他,又为何生他?现在却又要杀他,可笑。
南军营并不是真正的军营,全是容戟的部下旧人,现在他不在边境守着了。皇帝也许是害怕有一天容戟会失去一些支撑他的人,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将人调到孤雁城来,在离皇城最近的地方成立一支挂名的军队。
这数十年来,他们都没有停歇过操练。
当然,也有新兵迎进来,老将会替其洗脑,逐步成为只听侯爷话的好兵!
而这些,哪位大臣都不敢多说。
因为容戟根本就没有动用过这里的私军,容戟有自己另一支人,自然不会动明目上的人。
所以,朝中的元老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打的是国家军队的名号,表面上是直属皇帝命令,后又有枢密院的枢密使亲自监管所有,其他人就更加没有办法多言一句。
枢密院的权执,往往都在一些大臣之上,就好比如兰太慰,再来是水丞相。
不管是哪一个,名面上的官职是比沈闲的高,而实际上,沈闲才是握有实权的那个人。
十人左右的队伍在沈闲幽暗的目光注视下渐渐没入山林,神色在秦执挺自温和的背影上扫了下,满是复杂之色。
直到夜风再吹刮过来,沈闲才慢慢扭开身回帐去。
前后布署了几道防线,就算秦执插上双翅也难飞出去。
在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断,想必此刻的秦执心里边十分的心寒吧。
*
终是在等到了黎明时分,沈闲仍旧站在大营的门前,幽冷如霜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住不远处的黑暗点,仿佛可以听到那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黎明时分的天色看不到一丁点的光线,暗得只可以从火把的微光看清脚底的影子。
“笃笃!”
突然后方正门传来一道单调的马蹄声,来得非常之快。
沈闲脸色徒然一变,当即低喝出声:“拦住前面的人。”
呼啦的一声就见黑压压的一众人,握着明晃晃的寒剑。
前方的马蹄声并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横冲直撞的奔来。
近了……
沈闲冷眸一缩,就在那匹黑马进入火把的范围之际,倏地一惊。在身边的人做出动作之际低喝出来:“住手。”
容天音娇小的身影进入众人的视线,大家都有些傻眼了。
娇影利落的从马背上跃下来,气势汹汹的三步作两步朝沈闲走来,一脸狰狞之色拎住了沈闲的领子,冷冰冰道:“他在哪?”
沈闲抿着冷唇看她,并没有回答。
“铮!”
容天音毫不犹豫的从小腿的地方抽出一把短旨,冷冷地抵放在沈闲的脖子间。
“说。”
“可能已经晚了,”沈闲淡漠的目光正对着一个方向。
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容天音狠咒了一句,甩开了沈闲又遂翻身上马。
沈闲眉峰一扬,“你要做什么?”
“让开,”容天音露出阴冷的表情,眯着如霜雪的黑眸。
沈闲一手按住了她马匹的头颅,仍旧一脸的淡然道:“来不及了。”
“我说,让开。”
容天音扬鞭,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如箭弦般冲了出去,沈闲无法再拦。
盯着容天音飞出去的方向,眉头狠狠地一拧。
令人拉来马匹,也随后冲了出去。
夜下,容天音焦虑不安的入山林之内。
竟然是孤雁山,秦闻这该死的老不死的竟然敢让秦执进这种地方。
此时孤雁山内,尸体横生,血涌如水。
秦执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应对,可是他却咬紧了牙关,怎么也不会召唤他背后的势力。
今夜他的父皇,要的就是他们自投罗网。
四周已经看不到他们,全是黑幽幽的杀手。
污黑的血,将他清润的一身染成了污黑色,再也看不到原来袍子的颜色。
血腥味不断刺鼻而进,秦执手腕的剑不断的挥出,斩杀,刺出……
血水不断的喷洒,这个看似病弱的寿王却在数名黑衣人的围杀之下镇定自若,连动作都潇洒漂亮,他们数百号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近他的身,实在不可思议!
站在远处观战的秦谨与秦礼,却不知是何等的兹味。
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被父皇所杀,这样的感觉陌生又熟悉,同时也寒心。
那种冰冷,血液里渗入骨髓,冰渣子不断的扎入心脏,连神经都被冻得无法伸展。
“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的下场会和他一样。”
不知是出于怎样的一种心理,秦谨满唇一启,冷然的说出这番话来。
“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他。”秦礼阴沉沉地注视着黎明下撕杀的场面。
那些刀剑就犹如砍在他们身上般,痛得麻木了。
“希望如此吧。”秦谨从嘴里发出一道冰冷的笑。
他们只能看着,纵然与秦执为敌,可是当看到父皇这样的手笔时,他们才真正的感觉到那种冰冷。
他们的父皇如此的绝情绝义,竟是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布下此等的杀阵,一点余地也不留。
容天音将马朝山边一放,身形如箭般冲进了孤雁山之内,远远的就可以听到里边传来沉闷的打斗声,此时,已经渐渐天亮。
脚下的路已经可以看得清楚,容天音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就迎来了这样的情况,心中的焦急可见。
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当容天音出现时,便看到秦执被人从背后狠划了一刀,他周身全是血的颜色,身边全是尸体。
就在有人再偷袭第二轮时,容天音一双眼睛猛然窜上滔天1怒火。
“当!”
一道娇影猛然出现在秦执的身后,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容天音完完全全的暴露了出来。
“秦执!”
秦执喘着息,回头冷然一眼投射过来,眼中倒映进容天音的身影时愣住了。
血水顺着秦执的青丝一滴滴的淌下,连平日里温润如春的脸也染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利刃一横,替他挡开了错来的杀招,当即就听到了容天音的大吼:“发什么愣。”
秦执精神一震,伸手下意识的要去护住容天音,不想容天音完全不领情,恨恨道:“还护个屁,先护好你自己再说。”
被打得发麻的手改握住剑柄,如容天音所愿的,秦执横而出,不时分心过来看容天音。
后面的秦谨见状当即就要朝外冲出去,身边的秦礼冷然将他拦住。
秦谨愤然道:“你干什么。”
“阻止你做傻事。”
“让开,我不能让皇嫂出事。”
“她会保护好自己。”秦礼仍旧一脸冰寒。
“你不救,我救,让开。”
“你想与父皇为敌?你有这个资格?还是具备那样的条件?”
秦礼冷冰冰的质问让秦谨所有的火焰瞬间熄灭,是啊,他根本就没有达到那样的条件,拿什么与他们的父皇斗?
容天音手中的刀挥发自如,招招出手不留情,以狠辣的手段将他们一个个斩在刀下。
从来没有的怒火不断的涌上心腔,如果她没有来,如果没有发现不对劲,如果秦执出事了……
那些如果没有在容天音的准备之下发生,打得她错手不及。
黑眸一扫,突然定在了一处点上,冷眸闪过阴辣。
既然是这样,那就怪不得她了。
如果她不狠心一些,今日他们只怕难以逃出孤雁山。
将手中的蜈蚣一甩,带出一股清香味道,十里飘香不过如此。
“砰砰砰!”
就是秦执也不由身形一软,容天音使了的毒连她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在吸到香味时,容天音赶紧拿出解药来给突然吐出一口血的秦执吞入腹。
此毒与秦执体内的东西相冲,如果不及时制止,会在秦执的体内留下后遗症。
有可能的后遗症和死相比,容天音还是选择了前者。
快速的扶过秦执坐到还算干净的地方,容天音飞身进入更深的地步,因为毒离得远,并未让他们有吸入的机会。
容天音一跃进入了秦闻和容戟的位置,两人之间的距离马上就被容天音给阻隔了去,容天音一转身朝着容戟身上一划过指尖。
秦闻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容天音,就让她得逞了,只见容戟眼前一晃,藏在容天音指甲缝的毒就渗入了体内。
“你?——”本来容侯面对女儿已经让了三分,没想到容天音会如此的狠心。
而更狠心的还在后头,只见容天音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抵在了容戟的脖子间,冷声对欲要上来的秦闻道:“想他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