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寿王在,无须忧心。”
“什么逻辑,秦执都病得半死不活了,怎么保护我?不如这样吧,巫婆,我雇你做我的保镖,价钱随你开!”容天音美兹兹地想,有了神策这样品极高的保镖在身边,他们还不是到哪就能横着走吗?巫婆的招牌显摆出来,看谁还敢惹。
世上,能用这样的语气,敢雇神隐者的,唯有容天音一人了。
神策却淡淡地看着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容天音等得有些无聊了,“喂,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拿着这个。”
一道抛物线划过雪幕,容天音本能的伸手接住。
入手温暖,摊开手心,却见一个纹路十分古怪的玉躺在手心,淡青色,还有一些暗青的纹路,质地极好,中间窜着一条淡黄色的绳子,下面掉着一簇流苏。
冬暖夏凉的好玉啊!
容天音眼睛一亮,在手心里掂了掂,还有些重量。
然后眯着笑眼看过来,玩笑似的道:“你就不怕我把它给弄丢了,或者打碎了?”
“神隐家族遍及天下,好自为之。”
“为什么送我这个?看它的样式,肯定很贵重吧?变卖的话,能有多少钱?”容天音就是想刺激刺激他,如果真的卖掉的话,他平平淡淡的脸上会不会有别的表情。
“你需要钱。”
“没钱可买不了吃的,你这块玉正好可以让我在危急关头时做抵押。”容天音随口胡掐。
容天音还没说完,只见站在十几步开外的神策缓步回走。
容天音郁闷地摸摸鼻子,难道真的生气了?不会这么小气吧?只是个玩笑而已。
站在门边等了又等,突然又瞄见去而复返的神策,只是这次他一只手上捧着一个包裹,一手负手走来,模样极是潇洒。
然后在容天音愣怔之际将其塞进了她的手里,容天音拿在手里就觉得一沉。
“什么东西?”
狐疑之时已经掀开了布料,露出一片金灿灿!
容天音真的傻掉了!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你偷范峈的钱了!”
这是容天音第一反应。
因为在她的眼里,天天吃青菜炒肉的神策不可能有钱。而且他是信佛的,佛主不都是穷得叮噹响吗?
可她手里的这些,除去几张大额度的银票外,还有一些黄金条和碎银。
容天音随手翻了翻,发现都是万两银票,足足有二十张!
再看看那些金条,容天音觉得世界突然变得很玄幻!
“你需要钱,便是你的。”
他理所当然地道,那表情,就好像他递给她的是一堆费纸,一堆烂石头。
“……”容天音觉得自己很不了解神策,没想到他还学会了偷盗,唉,不得了了!“巫婆,你真是太好了!为了我,竟然去做小偷!”
神策其实很想解释一句,他的钱很多,多得不掉。
神策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扑,下意识的想要挡开,却在容天音抱住他那刻,身体倏地僵住!
容天音感动得抱了抱神策,伸手哥们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因为不够高,所以她使劲的踮起脚。
“真是太够义气了!巫婆,虽然你不去很遗憾,但是,等着我回来给你买礼物!”
因为那句给你买礼物,神策的眼神里竟闪过一抹微光,但很快的掩住,恢复常态。
容天音用力抱了三下表示自己的激动和感谢后才退开,“虽然秦执也给了我很多钱买药材,可是,你的是你的,他的是他的。多多益善嘛!既然你给我了,我就免为其难的收下吧!”
抱紧着在怀里,容天音面露为难地说。
给玉佩又是给大钱的,这个朋友交得可真值啊!
容天音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她似乎已经忘了,当初神策给她的见面礼,差点就害她掉脑袋。
完全没有被收买的念头。
带着几十万两银子,容天音一路心情都跟着飞起来了。
没想到这次告别,还能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秦执有钱有人给她使用,她完全没觉得什么,可是神策突然拎一大堆钱给她,这冲击可不是一般的小。
*
“王爷,王妃回来了!”
从城门方向跑过来的方拓,赶紧回报给等得着急的秦执。
虽然放手让容天音在外面走,可是神隐者这个朋友还是让秦执忍不住担忧的,他的小音似乎对神隐者太过关注了。
这可不是件好事啊。
容天音滑着雪板过来,脸上的笑容未退,秦执的人看到容天音笑得快上天的样子,不由纳闷,什么事让王妃这么高兴?
容天音捧着包裹钻进了秦执温暖的马车内,未等秦执开口就笑眯眯地得意道:“秦执,你看!巫婆知道我要去齐国,给了我一袋银子!巫婆真是对我太好了!”
秦执向来温润如玉的脸立即就黑了。
伸手,抓到了手里。
头次看到秦执如此粗行为的容天音愣了下,叫了声:“你干什么?”
“小音是为夫的娘子,既然神隐者如此慷慨,便收下了。”
“你没收我的钱?”容天音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盯着已将她的包裹收到身后的秦执,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
“娘子说错了,神隐者给你的,便是给为夫。娘子平常时粗心大意,万一弄丢了就坏了神隐者的一片心意了,为夫就先替娘子收管着!”话语淡淡,极是理所当然地没收了她的钱。
容天音气得鼻孔都冒气了。
他的意思她明白,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无耻啊!
“秦执,你不能这样。那是巫婆给我的,不是给你的。”
“小音可是为夫的娘子?”
容天音想了想,为难地点点头。
那就结了,她的就是他的,没区别。
然后秦执从窗帘边将包裹交到了戴弦的手中,令他看管好。
容天音再次瞪眼,他竟然防着她?
“额数多少,为夫给小音取来。毕竟那是神隐者的东西,小音还是自己丈夫的钱为好。”
意思是,他秦执的钱,不要随便别人的钱,特别是别的男人的钱。
秦执都这么说了,容天音只好郁闷地接受。
真是有毛病,都是钱,谁的都不是一样?容天音实在不理解这些人的逻辑。
现在容天音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将玉佩一并炫耀了出来,否则又是一个没收的。
捂着放玉佩的地方,肉疼地想着神策的那袋银子。
坛前,范峈一身钦天监的官服,身后是秦玉一身大红嫁衣款款而出。
是皇帝和佘妃一起站在前面将她送出来的,而做为弟弟的秦谨则是站得远远的,面无表情地目送自己的姐姐。
诸葛犹一身暗红色的龙纹衣袍站在前面,整个人俊美无斯,隐隐有股霸气透发。
佘妃眼框红红,不知道以为她是在不舍曜丽公主,实则是担心她的儿子。
这次秦执送亲凶多吉少,做母亲的,怎能不担忧。
佘妃这里,自然留有人照看,随时汇报着情况给秦执。
佘妃一个人在京都,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朕将曜丽交给你了,”秦闻淡然地冲诸葛犹道。
诸葛犹点点头,面上却是没有半点喜色。
等曜丽公主拜别了自己的亲人后,远远的看着秦谨转身离开的背影,秦玉心里头一哽。
此去后,她与自己的弟弟只怕再也无缘相见了。
待将新人送上车轿,所有人都微松了一口气,终于顺利离开了。
以国母的形式出嫁,可就是无上的荣耀!
长长车队沿着官道一路出行。
在车队身后,几匹马奔出停在了岔路口。
“侯爷,大小姐跟着一起去齐国,为何不阻止?”
马背上的,正是容戟。
“她不在,有些事也好行动,本侯总觉得那个凤悦楼有大问题,萧薰儿的身份还没有追查到?”容戟挑眉问身边的人。
身边人低首回道:“萧薰儿隐藏得太完美,一时半会也没法将她翻出来。”
容戟顿了下,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又道:“好好清理齐国留下来的影子。”
齐国带那么多人过来,依照齐国人那个性子,只怕会留有一些奸细在这边做接应。
几名黑衣劲衣人同时策马分散出去。
车队稳稳妥妥的走出了皇城大门,容天音有种要去了就不会回来的错觉。
秦执手里拿着兵书,不时的翻了一页又抬头看了眼正趴在窗边朝后看的容天音。
“秦执,你说,我们还能回来吗?”
秦执一愣,“怎么突然问这样的傻问题?这里是我们的家,自然是要回来的。”
“希望吧。”容天音突然多愁善感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过来为夫这里好好躺着。”秦执向她招了招手。
容天音回头看了眼将马车铺得厚厚的地方,想了想,还是缩着脑袋靠在他的身边。
秦执伸手将她的毛茸茸的脑袋按到了腿上,容天容别扭了下,最终还是顺从来将头枕在他的腿部上,秦执将人放在腿上了又专心看起了手上兵书。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温馨!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车队在风雪里慢悠悠地走着。
如此车程,从禇国到齐国,只所还要走个二十左右不可,这还只是预算。
这来回需要费的时间,也要两个月左右,到了齐国,如果诸葛犹还拖延着婚期,那他们还得住一段时间,只怕不到三四个月都回不来。
想着漫长的路途,容天音只觉眼皮越来越重了。
马车一停,容天音就醒过来了。
一睁眼就是晚上了,他们还在禇国地盘内,队伍过长,又行得慢,只不过是行出皇城并没有太远的城区。
天空飘着雪,已经停止了刮风。
四周除了搭篷的声音外,还有一些议论声。
容天音看着有些现代的搭法帐篷,无语地望天,诸葛犹这是在显示他现代人的聪明吗?
不过,基本是古代和现代化的搭法也是差不多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法要去这么做。
秦执起身突然又坐了回去,掀着帘子往外看的容天音感受到身后震了下,猛地回头,急问:“怎么了?”
“麻了。”秦执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闻言,容天音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马上狗腿地上前去,“我替你捏捏!”
毕竟是她将腿给枕麻的,她忘了是秦执主动让她躺上去的事实。
看着容天音捏得认真的秦执,嘴角微微翘了翘,然后很享受地靠着马车,闭着眼。
捏了半天的容天音觉得手有些酸软了,抽空问了句:“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嗯。”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单音。
秦执一出声,容天音马上就停止了动作。
秦执顺势伸手,容天音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住他的手,两人一齐起身。
“王爷,王妃,齐国皇上请过去一道用晚膳。”外面传来戴弦的声音。
容天音与秦执同时互对一眼,秦执淡淡道:“如此就叨唠锐帝了。”
诸葛犹真正的称号已经在路途时召告了。
本来想要拒绝的容天音把半张的嘴巴合上,有吃既然要去吃的,没有理由拒绝。
外面的戴弦愣了下,没想到王爷会答应,若是不愿意,王爷就有千万种理由拒绝。
“走吧!”容天音主动牵住秦执的手出马车。
秦执先是愣了下,继而无声轻笑。
两人下了马车,秦执先是回身替容天音拢了拢披风,这才重新执起她的手朝着锐帝的帐走去。
锐帝的帐营很简单,却不失华丽,因为他所用的东西都是上好的。
二人携手进帐,只看到锐帝一人,却没有新娘子,容天音微微一愣后就没有什么表情了。
感觉到容天音明显的变化,秦执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容天音眉一扬,凉凉地道:“齐国皇帝好啊!”
诸葛犹幽深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嘴角略一扬笑,“寿王,寿王妃请坐吧,在朕这里无须拘束。”
都“朕”了,还叫人不拘束,可能吗?
再怎么说,你也是齐国的皇帝,地位上算是比较大了。
“如此就多谢锐帝了。”秦执温和一笑,然后带着容天音自然的落座。
容天音挣了挣手,秦执握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说来,这还是他们三人首次单独相处,呃,周围伺候的下人不计算在内!
气氛开始就显得尴尬,但三人都是个中强手,特别是秦执,那自然的动作完全当对面的锐帝是个陌生帝王。
“这些都是寿王妃爱吃的,都放到寿王妃身前去。”
吃饭时,诸葛犹指着几道菜,然后身边的宫女愣了下还是赶紧将锐帝身前的菜搬到了容天音的面前。
容天音的脸色当即就沉了沉,秦执笑容则是越发的柔和了,满含笑意的眼则是深暗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