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你不出府,了解的东西还挺多的,”容天音已经没兴趣和他聊天了,正卖力的吃着美味的葱香排骨,将秦执凉到了一边去。
美食的诱惑果然大啊。
“慢些吃,没有人和你抢!”秦执笑意达了眼底,柔柔和和的,很是和煦!
趁着容天音坐着吃饭,秦执向方拓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方拓无声无息的下楼了。
容天音没理会他们主仆之间的眉来眼去,安安分分的坐着享受美食!
“你也尝尝,这家做得真不错!”容天音挟起一块排骨就要往秦执面前的碗里放,只是她的话刚落,二楼的位置就被人破裂而来。
“砰!”
容天音面前这桌丰盛的菜瞬间被某种暗器击碎!
“我靠!”容天音气得暴粗!
被溅了一身油的容天音气得嘴巴都要歪了,呸了几下,还没等她发怒,秦执一手就将她扯了过来朝着一边躲去,容天音躲得狼狈,嘴里不由骂咧了起来。
“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扰……”
“砰砰!”
桌子打着翻滚朝他们这边来,容天音气得一脚踹上去。
噼啪的一声,桌子破开了,可疼死了容天音的脚,原来桌的另一面钉满了一些钢针!
嘶着声的容天音赶紧捂住自己的脚,在原地上疼得急跳!
十指连心,她突然扎到了脚板,不疼才怪。
秦执眉一蹙,将容天音带到了身后护住,容天音瞪眼,“你干什么,我来!”
怎么能让美人王爷保护自己,那太打击她了!
“小音……”秦执被容天音朝后一推,就见她抄起了旁边的木板凳就朝着蒙面刺客冲上去。
容天音很生气,好好的一顿饭就被这些人给破坏了,还沾了她一身油腻!
对方有四五个人左右,穿着便衣蒙着脸,手中寒剑冰冷挥刺着。
二楼的客人早就滚跑了,几个被连累的还是进退不得,在二楼的角落里发抖抱头呢。
“啪啪!”
容天音手中的板凳就这么报废了。
“找死!”容天音眼一寒,手中毒粉朝着他们的面一撒,他们似乎早有所防备,用袖子一掩面就挡开。
容天音冷笑一声,正是这个时候她扭过对方的手腕,两三招之内夺了对方的剑,虚划出去,空气里有衣裳嘶裂声传来,有人已经受了伤伤。
对方虽然是四五人,却武功极高,容天音竟是一时受困不能脱身。
“秦执,快跑……”容天音眼看着两名刺客突然一转身朝着秦执斩去,失声叫道。
秦执哪里还能走,迎面而来的两名刺客直斩向他的命门,躲无可躲。
“该死,”容天音急红了眼,手腕一转,一招击剑式的动作繁杂而出,三人竟然一时不可接被她一个击溃开去。
就在容天音咬牙红眼使出浑身解数去扑救秦执时,只见一条黑影由黑暗里掠来。
秦执眉眼一紧,着急低喝着:“不可——”
但还是晚了一步,一条黑影冷冷的挡开了两名蒙面人的剑。
见秦执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容天音大松了口气的同时看向那名突然出现保护他的人,也就是那么一看,容天音浑身一僵。
“嘶!”
容天音侧臂被蒙面人划伤了,但是那蒙面人很快就收了手,看那动作,显然是因为收不及手才伤了容天音的。
这等破绽百出的攻击,不用说也知道是一种试探。
后三名蒙面人破窗去,与黑衣人缠斗的两名蒙面人见后三人走了,也不再多做停留,即刻便窜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王爷,”子默收了剑,焦急的去看秦执,却见秦执一脸沉然,不由心里一紧。
容天音连捂都没捂自己的伤口,而是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子默,方拓这时也噔噔的上楼来,看到眼前一景眉一拧,“王爷。”
“本王无碍,”秦执声音有点沉。
容天音一直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子默的身形和眼睛。
她认得他,也闻出了他身上的味道,更认得他的招式。
“小音,你受伤了,”秦执急得上来就捂住了容天音流血不止的臂膀边。
容天音抬着眼看秦执,极清的眼里并没有浮动的情绪,可莫名的让人心里难安。
容天音并什么也没说,跟着他离开了熙春楼,所有的好情绪因为这一出彻底破坏了。
看到容天音那表情,子默就知道事情坏了,哪里还敢再多呆,在他们出酒楼后就离开了。
一路回府,容天音半句话也没说,秦执这心里却越发难安了。
处理好了伤口,容天音仍旧没有发一句话,方拓哪里敢离开让他们单独,紧紧的守在屋里头看着沉默的两个人。
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他们也是始料未及的。
知道容天音身手的他们,知道她天生有种别人所不及的敏锐和特殊的认人方式,子默他们当时露得太明显了,今天被容天音这么一瞧,就发现不对劲了。
“小音——”
“晚饭送到兰院就行了,很累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容天音突然站起来往外走。
“小音。”
身后的秦执急叫了一句,随即是沉闷的咳嗽,显然是急出来的。
容天音冲进雪里,没有停,也没有回兰院。
满脑子都是那夜和今天的事,她只知道一个结论,那就是秦执试探她,不信任她。他早就知道自己是那样的人,却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用生命来试探她,秦执也真是够大手笔的!
容天音不由在心里讽刺了起来,冲出去的身影越发的急切了。
“王爷,先让王妃静一静吧,”方拓见秦执已经咳得不成样子了,生怕他再复发。
“是本王的错……咳咳……”他有些后悔那夜的试探,他并不知道容天音会这么敏感,会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认出子默来。
“王爷也是出于一些无奈的考虑,王妃会明白王爷的苦衷的,”方拓怕秦执钻牛角尖,赶紧劝着。
做皇子的,又哪个是敢说自己完全信任一个人的?
这就是做皇室子弟的悲哀,因为他们不能信,连自己亲兄弟都可以出卖的皇室,还有什么可以值得他们信任的?唯有将真正的东西握在手里,那才能是真正的心安。
秦执是皇子,就算他不参与夺嫡,早晚有一天会被连累,如果不谨慎,也会死的。
所以,他们都能理解。
也希望容天音能够想清楚这一点。
秦执沉沉地咳着,看着大开的门,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王爷,属下扶您回榻。”
“下去吧,”秦执面有倦意,摆了摆手。
方拓低头退出了门,亲自替他闭紧了门。
容天音其实心里就是气,想要找个发泄口,她能想到的竟然只是苍海城里面的那位。
突然觉得自己挺悲哀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好有巫婆。
滑着雪板的容天音迎着冷风朝苍海城疾去,方拓叫出去盯着的人回来报了容天音的去处,在门外给秦执汇报了起来。
方拓低着身子等着里边的人回答,直到他以为秦执已经气晕在里边时,就听他温凉的声音传出,“让她去吧。”
到苍海城时,天已经微微暗了。
容天音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外,不易觉察地微微蹙了下眉头。
真是糟糕透的天气!
她突然很不喜欢这白茫茫的雪天,让她心情非常的糟糕。
如此的天气,眼看着就是一场暴风雪将至。
脚下轻轻的一滑,进了苍海城的伏诛塔。
容天音潜进祭祀台时,并没有如愿的看到那个静坐于此的白发男子,坐台上,空荡荡的。她跃进去,然后跑到小木门前推门而进,里边也是空荡荡。
她突然有些愣住了,似乎她每次来这里都能轻而易举的碰到这个人吧,然而今天却扑了个空,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很不舒服,很不习惯。
习惯?
原来她已经开始习惯了,容天音不由摇头。
*
容侯府。
萧远再次带着一身寒意进门,容戟仍旧坐在原来的位置煮酒,似乎一天了从未动过一般。
“确如侯爷所料一般!”
“是吗,”容戟慢慢地饮了一杯水酒,然后再慢慢的重新倒上一杯,“寿王果真深藏不露,纵是没有朝廷势力,他也可以做到这等地步,我们都小看了他。”
“寿王妃去了苍海城,”萧远再禀。
拿酒的手微顿,“神隐者为何独留在禇国,谁也不知。只是,神隐家族最出色的神隐者竟能容忍天音的存在,实在可疑。”
“侯爷,也许神隐者来禇国或许是因为——”
“没有因为,必须查出他的目的,不能再让神隐者在禇国为所欲为了。神隐者不愿走,便让神隐家族的人过来将他带走。”
这浑水既然没有够浑,不如由他搅动得更浑些,逼走这位神隐者。
萧远心头一震,有些担忧地道:“可要通知皇上再行此事?”
容侯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太子和凤悦楼有些接触,只怕下面皇上未必会有这等闲情管这种事,皇上那里,本侯自会交待,你走一趟梁国。”
梁国境内早有神隐家族的走动,所以容侯派萧远过去,不过是为了引那边的人过来将神策带离禇国。
萧远见容侯没再提及容天音的事,后面也没敢多问,给侯爷办事才是紧要。
为了这个国家,侯爷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
容天音非常郁闷地坐在神策以往都会坐的地方,顺着他以往的方向看出去,是纷扬的天际,雪又开始渐下大了起来。
“咕咕!”
坐在这里快一个时辰的容天音突然觉得又冷又饿的,中午在酒楼就吃了那么几口,后面就直接回家了,然后一气之下就跑了出来,滑着雪板耗费力又大,这会儿肚子早就扁了。
“巫婆,你在哪啊,再不出来,我就真的被冷死饿死在这里了。”
容天音没形象的趴在坐台上,全身发软,心情糟糕。
背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叹息,容天音愣直了身,“巫婆!你去哪了?我又冷又饿的!还没吃饭呢就跑来看你这个大活人,你到好,自己跑出去玩耍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还没有看到人,她就可怜兮兮的噼里啪啦说一大堆话。
一道淡淡的身影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容天音一抬头,意外的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神策。
一头白发早不是先前那种簪别于身后,而是顶淡蓝色道冠系发顶,身穿一件淡蓝纹边,白色的袍子,腰束得紧,将他的身材更加的修长,脚下踏着一双月白色的靴子。
整个人透着一股嫡仙如玉的感觉,如果他在手上拿上一个佛尘,容天音一定会认为他是道法师!
但是这个人不是。
“你,你换发型了?真帅!”容天音讷讷地道。
他淡淡地看着容天音爬起来,愣愣看着他,却没有发言。
“咕咕!”
肚子发出抗议声,容天音把看帅哥的注意力收回来,摸着肚子讪讪笑道:“我饿了。”
他目光静静地看过来,容天音突然觉得神策的目光很深,很深,是一种让人很容易沦陷进去的深。
“走吧。”他淡淡地道。
“去哪?”容天音一愣。
“吃饭。”
容天音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一边很伤心地道:“巫婆,今天我很伤心,我要吃大鱼大肉,以慰我受伤的心灵。”
雪下,一高一低的身影紧紧相挨着向伏诛塔沿道走去,蒙蒙细雪将两道身影渐渐掩没,隐隐有少女清脆抱怨声细细传荡着,单调又觉得几分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