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拓不敢多耽误,转身就冲进去。
容天音和秦执紧跟在身后,眼前一幕幕的倒映在眼里,皇帝身边总是有武功高手护着,又有自家老爹在根本就不必担心,而佘妃不同。
除了秦执,就没有在乎她的性命了。
佘妃是秦执的命根子,母因子而活,子附母而存。
就是佘妃再不喜欢自己,看到秦执这个样子,容天音咬了咬牙跟着他一起寻找佘妃。
“王爷,快救救佘妃娘娘……”清苒突然一身狼狈从一边扑了过来。
秦执沉声道:“在何处?”
“悬崖……”清苒未说完,秦执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容天音奔向悬崖的方向,一两个黑衣人正逼着已经一身狼狈的佘妃朝着悬崖而去,躺在前面的是佘妃身边的宫女,她们已经护主牺牲。
看着佘妃不甘的眼神,黑衣人毫不犹豫的将佘妃踹飞下悬崖。
佘妃身体冲飞出去,眼里闪着不甘的痛恨。
就在那千均一发之际,只见一道纤影更快的朝悬崖纵身而下,在佘妃落下去的一刻以不可思议的动作凌空将佘妃甩上了崖。
未等佘妃瞪大眼看清容天音,人就被甩了上去,方拓很适时的将佘妃接住,朝里一带。
再观容天音时,已经朝悬崖下坠落。
容天音将人一扔上去,借力在崖壁上蹬了两脚,可惜一路之下都没有可攀附的藤条之类的东西,连树枝也没有半枝。
“小音!”秦执心脏一提又一落,再随着容天音掉落狠狠的砸下来。
身体一个踉跄,人差点就摔倒下去。
“王爷!”方拓及时扶住了秦执。
秦执温润的眼一眯,肩头一震,方拓麻得一松。
只见秦执纵身而下,紧随着,一缕白发划过虚空,随他后一步而下。
“王爷……”一道嘶心的叫喊冲出喉咙。
佘妃心中一哽,直接昏死过去。
*
崖下。
两道身影如风踏着悬崖峭壁纵下,并无直坠而落的狼狈相。
一白衣飘渺,一白发虚幻坠下。
“嗷!该死!”
容天音顺着下体的坡度滚下来,幸好她在中央抓到几条枯藤,否则还真的将她经摔死不可。
可就算是这样,容天音觉得自己也摔得半死不活了。
她的腿似乎断了!
容天音这下可难受了,摔死也就罢了,这摔出个残废来,不如死呢。
正是容天音嗷嗷得想要晕过去之际,只见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砸了下来。
“嗷~”
她的腿!
“咳咳……”秦执正好滚在容天音横开的一条腿上,而她的手则是被另一个人砸中。
两重痛夹击来,痛得容天音眼泪都飙了出来,想晕也晕不过去了。
秦执听到叫喊声,心中一喜,立即起身。
“小音!”
“该死的,赶紧给我滚起来。”她的腿,她的手……
神策淡定从容地起身,然后执起她的手轻轻一揉。
秦执抬头,与神策那淡然后眼对峙。
“不劳神隐者污了手,交给本王便好,”言罢,不容神策再触碰容天音,夺过她的手换他自己去揉着。
“轻,轻点……”容天音痛得声音都颤了。
神策像无事人一样站在站起,左右打量着周边的环境,最后将视线扫向毫发无伤的秦执。
他这么毫不犹豫的跳下来,想必是看出这悬崖并不太深。
虽然不深,可任凭他神隐者武功再高强也被摔得狼狈。
秦执向来以弱势的存在着,突然跳下来,却毫无损伤,如若这人运气好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
秦执的武功与他可相媲美,纵是怀疑,神隐者这双眼仍旧是无情绪的淡。
“秦执,我的腿可能真的废了……”
“没事,让夫瞧瞧,”秦执温柔地抬起她暂时失去知觉的双腿,秦执轻轻一碰上面,容天音唇色一白,额汗渗出,从嘴里发出嘶地一声。
“疼?”秦执皱眉。
“嗯,”秦执的温柔让容天音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吸了吸,愣是把它们收了回去,只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王爷,我的腿是不是真废了?我不想没腿啊……”
“不会的,可能只是暂时失去知觉罢了,”秦执查看了一下容天音双腿的情况,有些不乐观,但不至于会废掉。
想到容天音那不要命的作为,秦执脸一沉,语气难得沉了沉:“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若是不幸运,摔到的不仅是腿那么简单了……”
突然被秦执一凶,容天音愣愕中夹着无尽的委屈。
“你不也是跟着跳下来了……”
秦执抬起目光看她,容天音委屈地乖乖闭了嘴。
目光一偏,却见白发男子清淡的神俊,容天音有些出神地仰着头,察觉到容天音的目光,神策不含丝毫情感的眼微低,与之对视。
秦执正轻轻地动着她的腿,抬头间见两人的目光相撞在一起,而且还当着他的面,缓下来的脸色又有了些沉。
“上来,为夫背着你找个地方好好瞧瞧。”
秦执的声音唤回了容天音的神智。
她是没有想过神策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她纵崖,他不是不屑的吗?刚刚还在见死不救呢,现在又来这一出算是怎么回事?让她感动?好吧,她确实是感动了。
一个人丝毫没考虑到生死就跟随着下来,足以证明这个人对你的特别。
就算是容天音也会被神策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当然,她是不会承认的。
再扭身,盯着背对着自己弯腰的男人,容天音心绪突然很混乱,秦执,你又是为了什么奋不顾身跟着下来?是因为我救了你的母妃,亦或者是别的?
“上来。”秦执久久不见她动,声音微沉。
容天音甩开心里那些想法,赶紧爬上了秦执的背。等上了他的背,容天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秦执是个病人的事实。
“王爷,还是……”
“怎么,小音是想让神隐者来吗?”一句淡淡的话让容天音用力摇头,神策微微侧目过来。
有了秦执这句不太对劲的话,容天音也就安分了许多。
趴在充满药香味的宽背上,容天音忍着两腿之间的刺骨疼痛,还有震荡心脏位置的痛,迷迷糊糊间,容天音进入了一个虚幻又似真实的梦里。
在冰火两重天的痛苦中,容天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世界,面对着那个人的无情,以及种种画面的闪烁眼前,现在,有的只是痛苦而已……再次从梦中见到那个人,能留下来的,也就只有痛苦了,再也没有甜蜜的守候。
被梦魇侵扰的容天音睡得很不踏实,在昏迷中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冷汗不断的冒着。
容天音是被一股抽痛扯回现实中来的,睁开眼时,天是亮着的,眼顶是一片石壁。
显然她现在是躺在一个山洞里。
“可醒了!”
容天音恍惚了下,才想起这熟悉的声音是属于谁的。
张了张嘴,容天音发现自己发不出声来,全身虚弱无力,仿若是被人突然抽走了力量似的。
“先别动,喝些水……”新竹筒递到她的唇边,沾了水的容天音马上饮尽。
连喝了两个竹筒的水,容天音才慢慢缓过劲来,气力也回来了一些,“我怎么了?”
声音沙哑得连自己听都难受了。
“你昏迷了两天两夜了,再不醒来,为夫可就真的不知该如何了,”低润的叹息拂着她的面来。
容天音愣了下,“两天两夜……”
难怪她觉得自己好似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脑袋重重的,晃了晃,才发现自己头下枕着的是秦执的腿。
“我,我怎么了?”
秦执只要一直腰,低头就可以近在咫尺。
好似没发现容天音那点窘态,伸手温柔地捋开她脸颊粘着的发丝。
“只是发了高烧,现在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说话间,一只冰凉的手正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
好闻的药香味入鼻来,容天音脸孔被染上红晕色,闻着这味,心悸得有些难受。
因为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代表着什么,陌生却又熟悉着。
好似在很遥远的儿时,自己在遇在那个人刹那间的温暖……
那种感觉已经太遥远了,远得她想不起那感觉与此时的感觉是不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跳下来?”容天音认真问了句。
秦执覆在她额上的动作一滞,然后松开,“你的脚并无大碍,也不必担心废不废的问题。”
容天音也没期待秦执的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下,“那谢了!”
秦执张了张唇,正待说什么,忽然抬头。
白发已无声无息出现在洞口,秦执脸色有些敛起,但总体看上去算是温和的。
神策仿佛无事人似的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些野果,却无血腥肉味。
秦执有些不满地道:“本王知道神隐者对杀生无兴趣,可是如今小音需要的就是补品养身,如果神隐者不应下,本王也可亲自动手,便不必劳烦了神隐者。”
容天音古怪瞅着两个人,秦执竟敢将神隐者当成小弟来使,真有他的。
只可惜,人家神隐者鸟都不鸟你这个王爷,淡如水地接着话:“寿王爷言重了,只是今日还是给寿王妃补些其他的为好,毕竟只用荤,对身体也并不太好。”
本来两人你来我往的语气都是很正常的,秦执的温和,神策的清淡。
可是被夹在中间被他们拿来讨论的容天音就不好过了,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啊!容天音苦闷地拉着脸低头。
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
在容天音装聋作哑时,只见秦执缓缓起身,微笑着道:“小音且等着,为夫给你取些野食来!”
“啊?”容天音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秦执已经行动了起来,让秦执给她打野食,这事怎么就这么不真实呢?察觉不太对劲的气氛,她赶紧陪笑道:“那个,王爷,其实水果也可以增加维他……”
秦执温柔如水的视线投来,容天音赶紧将嘴巴的拉链拉紧。
当她什么也没有说。
“小音就劳烦神隐者照看一二了,”温言将容天音交托给了神策后,秦执就转身出了山洞。
一时间只剩下了容天音和神策,容天音对秦执突然抽风的作为很是不解,却也没敢有异议。
容天音低头又抬头,回瞪着正静静凝视她的神策,刹时凶巴巴道:“看什么?”
“吃水果,”神策声音如他的人,淡如水,没味道。
和这样没人情味的人呆在一起,也是件痛苦的事。
不过想到刚刚三人尴尬的画面,容天音觉得他们两个少一个人在才是最好的。
“洗了吗?”容天音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对神策的见死不救仍旧耿耿于怀。
“没,”向来不曾这样照顾人的神隐者犹豫了下,拿起一颗野果在他的衣间擦了擦,神色淡淡地朝容天音递去。
死人脸!
容天音在心里骂了句,嫌弃地道:“你那袍子染人血了吧,我不吃那沾了血的东西。”
伸在空中的手收缩不是,对容天音挑剔,神策并无异议,拿起水果就朝外走。
容天音眉一皱,刚刚醒过来的她有些精神不济,盯着空荡荡的洞口,感觉到身边霎时的安静,容天音有些受不了地缩起了身体。
地上又硬又冷的,烙得她难受。
神策捧着洗干净的果实走回洞口,便见容天音苍白着面容,微闭着眼皮,似乎还很难受的样子。
正不舒服躺着容天音突然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浑厚的气息,窜入体内,容天音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慢慢张开眼,便见眼前纯白的白发扫在她的身上,原来是神策的手跨过她的面前,由后传送浑厚的真气,让她减少一些痛楚。
眼神在空中交汇,容天音皱鼻偏开,闷闷地道:“我不会感激你跳下来救我的,所以,你也不要打着我救命恩人的旗号。”
“嗯。”
“不要以为你对我做这些,就可以一笔勾消前面的所做所为。”差点害她性命的事,她还记着呢。
“嗯。”
“嗯个屁,你死人啊。”容天音有些气恼他的淡定,因为这显得她的无理取闹和幼稚。
“觉得如何,”神策不为她的话所动,只淡声问。
对待任何人的态度来对待她,令容天音心里不爽,还真当她是他虔诚的信徒啊。
“不好,非常不好,”容天音瞄了眼他放在旁边洗干净的水果,别扭了闪开线视,“你这头发是天生的吗?”
“并不是,”他淡淡回道。
“哦?那是怎么了?”容天音突然有些感兴趣地转过脸来,这个时候神策也收起了自己的手,容天音也感觉不到多少的疼痛了。
“从在下十岁时便如此了,并无觉得如何,”神策向她睇着清淡的目光。
容天音别开脸,“别以为我是在关心你,少自作多情了。”
“嗯。”
容天音气结,他这语气分明是认定她是在关心他。
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又遂回头问:“那你为何来褚国?”
这次,神策并没有像前面那样马上回答,他犹豫得太明显了,然后容天音见他淡无波澜的眼看向她。
容天音愣住,脑海里跳出一个无聊的想法,难道还是为了她来褚国不成?别逗她玩了!
然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容天音这个想法是没错的。
神策,一半为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