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川蹙起眉,关于这点,他一早就清楚,蒋学渊这么不希望他和江韵在一起,除了确实欣赏方岳,主要还是觉得抹不开面子。
毕竟,卫家一旦知道江韵已经是慕家小太太,蒋学渊做为卫家女婿,他脸上挂不住,这以后蒋、卫、慕三家的关系也必然尴尬。
说起卫子怡,慕寒川不再沉默,闭眼靠在车座上道,“其实,子怡的心思,我也知道,只是,我可能跟她有缘无分吧。”
赵疏文见他肯说话了,赶忙接话,“你跟江萍的绯闻传了这么久,子怡见到我和冯远连问都不带问的,一心做学术,对你可算得上是无比信任。”
慕寒川点点头,“说实话,卫子怡是个很懂事的女人,不让人操心,也不会有事没事总来烦你,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更是能迁就你的一切。但是疏文,这么多年,你和冯远应该很清楚,我跟她是没办法走到一起了。”
“你没有努力过怎么知道不可以?你心里到底装着谁?别跟我说是江韵,你上大学时她断奶了吗?年龄差距这么大,有代沟。你三十二岁了,要真的说没有爱过一个女人,谁信?”赵疏文让人猝不及防地甩出这些问句。
慕寒川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路灯,赵疏文的话,他都明白。
卫子怡确实是个不错妻子人选,只是不太凑巧,他们没能在彼此最好的年华里真心交付。
对于他和卫子怡来说,爱情连萌芽都没来得及,甚至连那颗种子,也在泥土里被日渐吞噬了。
想到赵疏文问他心里的人到底是谁,慕寒川坐了起来,点燃了一支烟。
他抽上一口,之后吐出白白烟雾,隔着雾气看驾驶座上的赵疏文,“怎么忽然这么问?”
赵疏文笑笑,“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很久了。当然,若你真的说你爱江韵,那些整天幻想玛丽苏情节的女人,可能会相信你的深情不改、此生不渝。
但你要说你娶江韵没有一丁点别的目的,我是不信的。
据我所知,江氏与澳洲的合同原本有丰厚的利益可图,而现在,慕氏介入,你与澳洲方面签了转手合约。江氏当初与他们的签约条件确实不错,但你既做了幕后老板,说到底江氏也就是个架子,传出去好听,摆出来好看罢了。
慕氏进驻澳洲,你抢占了一切先机,起码摆脱了董事会那帮老古董的束缚,现在在慕氏,你说一,谁敢说二。
娶江韵这件事也必定会让你获利不少,日后转手合同的事一旦爆出来,江韵是江氏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你是他结婚证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丈夫,有了这个身份,跟江氏周.旋起来就省事多了。不是吗?
孔雀开屏再美丽,背后也藏着丑陋的屁.股。或许我不该怨江韵,毕竟你们两人的婚姻,无论爱与不爱,都各有各的目的。
可是刚才看到她跟方岳在一起,我心里还是不舒服,她已经是你太太,无论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都不应该再三心两意与那个方岳藕断丝连。”
慕寒川拧眉,这个赵疏文,平时看上去什么都不关心,关键时刻倒还是挺清醒,竟然把每个人的心思都分析地这样透彻。
慕寒川一直在抽烟,车里烟味浓重,太呛了,他开了车窗,冷风吹来,酒后头痛缓解了不少。
把烟头扔出去,他看了一眼前排的赵疏文,“你脑洞这么大,怎么不去当编剧?”
赵疏文却不介意他的调侃,笑着问他,“能说说你对子怡的具体感觉吗?她有学识有见地有相貌有身材,又是圈儿里出了名的女博士,跟你一起留过美,喝过洋墨水,你们有很多共同话题。你对江萍是逢场作戏我能够理解,但子怡,她是个值得被爱的女人。这么多年,你没动过心?”
慕寒川回过头来,眯起眼透过倒车镜与赵疏文对视,许久才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蹙着一双眉道,“我动没动心,跟你有关系吗?”
赵疏文笑了,“人啊,就是有劣根性,你有钱有势有地位,整个江州,你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江韵不爱你,你觉得她难以驯服,对你来说是个挑战,所以现在眼里心里都是她。
但等你真的征服她了,你会发现,其实灯一关,在床.上女人还不都是一个样。”
慕寒川挑眉,不搭理赵疏文。
后排上冯远这会儿头疼的很,刚才在忆江南,他替慕寒川挡了不少酒,原本就有些晕了,这会儿车里暖气一开,慕寒川又一直抽烟,他在烟雾里闭着眼,脑子不清醒。
慕寒川与方岳到底聊了些什么,他也听得不是很清楚。
车到于归园了,他想打开窗透透气,却正好看到方岳与江韵对面站着的情景。
“哎呦,我胃疼,疏文,你和慕总赶紧带我去医院看看。”冯远拧着眉头。
“别装了,都看到了。我说冯远你有毛病吧,怎么事事都向着江韵,她给你什么好处了。”赵疏文一脚刹车停在距离大门口五十米的树下。
慕寒川紧绷着一张脸,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直到方岳开车离开,他也没有下车的意思。
江韵一直在大门口愣愣站着,最后方岳的车经过拐角,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她才转身,往园子里走去。
冯远拍拍额头,今晚微风,月亮很圆,星星三三两两在夜空里眨着眼,看上去是一片祥和安然。
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说的就是这场面吧。
许久,慕寒川才打开车门下去,他忘了拿落在后排座位上的西装,冯远给他送了过来。
“既然你和江韵结婚了,作为朋友,谁都不想看你们之间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我觉得你们还是应该好好交流交流。”冯远这话说的中肯。
赵疏文也开着车窗笑了笑,“别听冯远瞎扯淡,寒川我跟你说,对女人吧,就一句话总结,你得简单粗暴,身体力行地让她知道到底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
你不睡她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给她点儿好脸,她时不时还想给你弄顶绿颜色的帽子戴戴。方岳送人都送到你家大门口儿来了,下次他想送到哪儿,卧室床上吗?”
慕寒川在路灯下微笑着回过头来,他明明在笑着,深黑的眼中却像酝酿起了一场风暴。
隔着车前方的挡风玻璃,他与赵疏文对视,“这月的项目分红不会再划到你账上,我会交代财务部直接捐给西区孤儿院。天冷了,雾霾也挺严重的,明天季琳会给你准备一百个口罩,冬天这三个多月你每天换着戴。少说废话多存阳气,免得跟你那些女朋友做.愛时有心无力、后劲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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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上,赵疏文一直耷拉着一张脸,冯远在后排座位上笑他,“看你以后还乱不乱说话!”
赵疏文撇撇嘴,“我还不是为他好,没想到他这么恶毒。”
冯远按了按疼得不得了的太阳穴,“这就恶毒了?那你是没见过慕总是怎么责难底下那些没脑子的产品经理的,估计换成你,去死的心都有。”
这些年慕寒川领军慕氏,他做事能力卓然、沉稳有度、眼光长远,且力求完美。
底下的人有出了错自己还不以为然、全不在意,想在他那里蒙混过关的,都被他‘教育’过。
冯远跟慕寒川在总公司,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多,见识过那些人从慕寒川办公室里出来之后,痛哭流涕、落荒而逃的模样。
赵疏文一直在管理分部,他不知情,冯远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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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寒川走回房间时,江韵正在浴室洗澡。
浴灯亮着,玻璃门上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慕寒川站在卧房正中,右手十指与中指间夹着支烟,他目光徐徐飘过去,见到那旖旎的景象,下腹一热,视线便再也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