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呢?你又困了?”
季妧摇了摇头:“看窗外那朵入神了,你问什么了?”
“我听说大户人家很重名声,尤其是闺阁绣楼中的小姐,若是名声败坏了甚至会死人的,真是这样?”小曲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季妧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名声这东西,别人拿来束缚你禁锢你也就罢了,要是你自己也张口闭口挂在嘴边,岂不是自己往那网子里钻?再说你小小年纪,哪听来的?”
小曲斜眼瞅她,一脸她没救了的表情。
“我是怕你再这样胡乱搞下去,把自己名声糟蹋完了,早晚会出事。你要是出事了,那我和小舟哥可怎么办?”
原来绕来绕去还是担心自己。
季妧颇感好笑,不过还是仔细说与她听了。
“名声重不重要,端看你怎么看、怎么想,以及能不能不靠名声而靠自己的双手在这个世上立足。
若能,那些廉价的喜欢和认同便可有可无;若不能,那确实很重要,和一个人的饭碗一样重要。
倘若我真在京中生活,一餐一饭全都要仰仗侯府,除此之外别无退路,那名声于我而言便是道摘不掉也不可摘的紧箍。
可我并未打算在这里久呆,纵然名声坏透了又如何?”
小曲想了想,季妧自己有地、有店、有作坊又有钱,纵然离了侯府也不会缺饭吃、缺钱,回到邺阳说不定还更自在些。
“早说嘛!你不知道,自来了这地方,我喘气都比往日细些。以后我也放开了喘、放开了闹,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那你还是收着些吧。名声固然是道紧箍咒,但在这样的大环境……就是人人都看重它的时候,有总比没有强。”
“可你刚说不重要。”
“我说不重要,是针对我自己来说,而且只是特殊情况下的一种抉择。
譬如,我想做一件事,若是顾虑名声就会束手束脚、最终什么也做不成,那么名声于我就成了拦路虎。
这种情况下,若是小事,暂时屈就一下未为不可。但若是不得不为的大事,那也就顾不得了。
倘若你碰不到这种为难之事,平白无故,做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能有好名声,谁愿意要坏名声?能被交口称赞,何必受那指指点点。”
小曲趴在桌上转杯子,边转边道:“我明白了,除非有比名声更重要的,否则能不败坏还是不要败坏的好,不然就无可挽救了。”
“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季妧点了下头又顿住,“不过即便败坏了,也不是没有挽救的法子。”
小曲圆眼大睁,问:“什么法子?”
“第一个法子我刚已经说了——不与他们同路,对他们无所求。注定是要分道扬镳的,三两句闲言碎语算什么?是好是坏,由他们说去便是。这里还有第二个法子。”
季妧伸出两根手指冲她晃了晃。
小曲迫不及待道:“快说快说!”
“第二个法子就是,站得比他们高,比他们任何人都高。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忘记你今天所有的粗俗与不得体,而像星星环绕月亮那样围着你、恭维你。
你绣个水鸭子,他们夸你绣的是鸳鸯;你指着鹿喊马,他们赞你火眼金睛;你做再多离谱出格之事,在他们眼里都是真性情。谁还会管什么名声不名声?
世人敬的从来都是那层罗衣,少有人在意罗衣底下是个什么东西。”
小曲挠了挠头:“这个有点难。”
季妧起身下地:“所以啊,醒着点神,没有金刚钻,轻易别越高压线。”
“高压线是什么?”
“那个不重要。烧锅,做饭,民以食为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