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拼命

秦翡是将自从她来到京城一中的监控全都调了出来，做了筛选，之前没有什么，却在她还没有生病之前发现了一段监控，是一段程小北被一群人跟踪的监控，只是在往后面就没有监控，他们进了一个胡同，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了，不过，秦翡也是见多识广，自然明白里面会是什么，就在秦翡刚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个身影，是孟实。

秦翡顿住，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孟实也走了进去。

秦翡立刻将跟踪程小北人的信息全都调了出来。

一旁的技术部的几个大佬见此，一个个都震惊了，秦翡这根本就是侵入了资料库，还能让对方一点察觉没有，跟逛自己后园一样，足以证明秦翡的技术有多高，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绝对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这般一想几个人纷纷对视一眼，满眼痴迷和崇拜，只是不知道秦翡究竟是谁，要知道，那些榜上有名的人物也都是用的化名，谁也不会用自己的真名，以秦翡的这个技术，肯定是排在前十了。

谁知道，秦翡接下来的操作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只见秦翡找到了这群人的信息之后，直接侵入了这些人的手机和电脑，完全没有阻碍的那种，查看了他们所有人的信息，里面的内容也着实让人痛恨。

秦翡目光里带着狠戾，强忍着失控的情绪，直接侵入了孟实的手机，孟实的手机里除了日常的通话和信息什么都没有，干净就像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模样，可是秦翡不信。

如果说她秦翡偶尔会好心帮人一把，那么孟实绝对不会，就算是你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秦翡再三叮嘱程小北要离孟实远一点，不要有接触。

秦翡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停下了自己面前的操作。

一旁的齐衍见此，心疼的不得了，直接握住了秦翡的手，轻声安抚着：“没事，慢慢来，都会过去的，我陪着你。”

赵书明已经习惯了，若是说一开始他还觉得他们是齐总是被逼迫的，到现在，他才知道，人家秦翡才是被逼迫的那一个。

不过，明白真相的也就他一个人，其他人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他们齐总这么温柔的时候，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

秦翡缓了一下，把孟实查了个彻底，秦翡倒是没想到孟实这么谨慎，那些信息不只是删除了，还找了技术人员做了处理，没有绝对的技术根本就挖不出来。

不过，秦翡还是把孟实消除掉的东西全都找出来了。

孟实很小心，很多东西都是用别的手机办的，并且很快就把手机卡消除了，秦翡也是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全部找出来。

比如，孟实和那群欺负程小北的人的通话记录，打款记录等等……

秦翡面容麻木的继续找着东西，把事情一点点还原。

秦翡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整座大楼的灯都亮着，技术部的人或坐或站的留在技术部，他们本来也是经常加班，倒是习以为常了，而且，大神现场操作他们也舍不得走，最重要的是，他们齐总一言不发的坐在秦翡旁边，他们也不敢走啊。

赵书明已经买了四次饭，可是，秦翡一口都没有吃过，齐衍自然也就吃不下去，只能放在旁边，什么时候秦翡想吃了，什么时候再吃。

技术部里的气氛格外的沉重，里面播放着程小北几个月以来的经历，大大小小，令人心疼，都在京城，他们虽然不是圈子里的人，但是身在齐氏，又都有自己的技术和人脉，对于程家的事情多少也是听说过的，关于程小北这个名字其实也不算是陌生，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小北在京城居然艰难到这种地步。

秦翡一遍遍的看着，不停的播放着每一个视频，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天色越来越晚，秦翡沉默不语。

到底还是齐衍看不过去了，在齐衍看来，秦翡现在根本就是在自虐：“阿翡，天色太晚了，我们回家好吗？程小北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他一个交代，好吗？”

秦翡目光从屏幕上移到齐衍身上，看着齐衍的眼睛，摇了摇头。

而后眼泪突然落了下来，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痛彻心扉，只是平淡的说道：“从我回到京城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今后的日子平静不了，但是，今天我看着这么多视频和监控，我突然发现，其实，不平静的何止是我自己，橙子，也算是被我连累的。”

说到这里，秦翡嘲讽的说道：“我一直在想，你说，当初如果我不回京城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秦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是真的拿他当朋友的，没什么原因，就觉得有眼缘，不过，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我好，在所有人都觉得我没有办法留在京城一中，很多人都说不能打赌，不能怎么样，可是似乎很多人都没有办法，安慰的话很多，可是，只有他，一声不吭的就把自己的分数降下来，为的不过就是让一班的平均分降下来罢了，也让我多提高一个名次，他明明知道没有什么用，明明知道不过是白费功夫，明明知道他的每次月考都影响着他年底的奖学金，明明知道自己的经济情况怎么样，可是他还是故意考砸了，却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过来和我说我为了你降了分数，我为了你做了什么，就这么默默的做了，若不是我自己控的分数，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我也不知道，他为了和我做朋友默默承受着这些，我说有一段时间他为什么不是迟到就是旷课呢，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你不知道橙子有多乖，他不会迟到，也不会旷课，他连请假都很少，我问过他，他不说，我本来想着自己跟着他看看，结果，没两天他就正常起来了，我也就没有在意。”

“如果当时我所有察觉，或许就不一样了吧。”

“你说，我为什么不在意呢？明明这么明显的事情，明明追查一下就能够得到的结果，可是我偏偏没有在意，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当时觉得，既然程小北没有开口，那么想必就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齐衍，你知道吗？橙子从来都没有抱怨什么，更不用说恨谁，他连同说话的语调都和平常一样，他连最后的遗言，都说的那么平和，带着小心翼翼。”

“他总是这样，为你付出了很多，却一点也不会告诉你，还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你看，多可笑。”

“齐衍，我就不明白了，就这么一个不争不抢，天天小心翼翼的活着的人，怎么就能招惹出这么多是非的人啊？”

“齐衍，你说，程小北做错了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出生不是他的选择，可是却被程家抛弃甚至断了在京城的路，在学校里也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似乎每个人都能够欺负他，他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都是一种错，结果，他最大的错误就是和我做了朋友了。”

“其实他就是这个性子，但凡他有一点我的性子，他都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如果是我，谁敢欺负我，我就弄死谁，当然，孟家不算，我欠了孟家的，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孟实，不该招惹橙子，橙子不一样，就算是别人打他，欺负他，他也不会还手，不说说胆小懦弱，只是没有还手的理由吧，毕竟，他连对这个世界的留恋都没有了。”

“你知道他有多恐高吗？他连从墙头上跳下来的勇气都没有啊。”

“齐衍，不管我做什么，你们都别出手，好吗？”

齐衍看着秦翡，点点头：“好。”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天就不回家了，行吗？”

“行。”齐衍站起来，对着其他人摆摆手，道：“都出去吧。”

一行人看了一眼秦翡，全都走了出去，齐衍给秦翡关上了门。

站在技术部门口，齐衍也寒着一张脸，秦翡在里面看了多长时间的视频，他也看了多长时间的视频，对于程小北的遭遇他没什么感觉，他见过可怜的人多得是，齐衍知道，秦翡恐怕也见过很多，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同理心和同情心，但是，程小北对秦翡的意义不一样，秦翡拿程小北当朋友，程小北也是真心对秦翡好，再加上，程小北有现在的遭遇和秦翡也有间接的一些关系，仅凭如此，秦翡就不能释怀。

秦翡没有办法释怀，他齐衍也痛快不起来。

“齐总，要做些什么吗？”赵书明上前轻声问道，在赵书明看来，这件事情涉及了不少人，秦翡自己一个人对付不了，也应该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吧。

齐衍摇头：“不用。”

秦翡一再要求他不要出手，只是想要自己解决，而且，这件事情对秦翡的影响很大，若不让秦翡自己亲手解决了，恐怕她心里的难受也没有办法发泄出来。

这样也好，秦翡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后果他都给兜着，想到这里，齐衍对着赵书明说道：“注意着这件事情，不过，别插手，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

赵书明点点头：“好的，齐总。”

齐衍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对着一群人挥挥手说道：“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没什么事情了。”

齐衍发话了，他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便都离开了。

不过赵书明也只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齐衍在这里，他也不能离开，若是齐衍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够及时的赶到。

夜里。

秦翡来到了程小北的家里，和监控视频里的一模一样，破旧的要命，如同危楼一般，不对，这里本来就是危楼了，原来，程小北住的地方居然是这里啊，不，他是连这里都要住不了的人了，就这样的一个破房子都逼迫着他赶紧搬离这里，连这样的地方都容不下他。

秦翡轻松的将程小北家里的门打开，和外面的破旧不同，里面十分干净，虽然东西很多，但是摆放都是十分整齐有序的。

秦翡知道程小北是个爱干净的人，对于房间里这样的光景秦翡并不意外，只是和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秦翡看着墙上不容忽视的几道裂痕，都在很高的地方，若是仔细看的话，其实下面也有，不过都被程小北用纸给糊上了，看得出来糊的很仔细，以房间里的灯光，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秦翡摸着桌子上的尘土，明明才一天上面就有了一层土，可见平时程小北要打扫的多殷勤才能保持一尘不染的模样。

秦翡翻着程小北房间里的东西，大多都是笔记本，各科作业的笔记。

秦翡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这种东西，突然，秦翡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秦翡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程小北有写日记的习惯，这是秦翡一直都不知道的，上面的内容并不多，有时候也不会写，但是，但凡程小北写上去的，都是程小北觉得很开心的事情，上面没有一件事情提到程小北不开心的事情。

这个本子很厚，而且很破旧，看得出来程小北用了很长时间，只是，等秦翡翻开之后才发现这个本子是从程小北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记载了，即便是本子很厚按理说也该写完了，但是，这个本子记载的东西连一半都不到。

秦翡沉默的翻开，一点点的看着，前面的很少，一年恐怕都不到十条左右，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程小北却认认真真的记了下来，一直到她转来一中之后，程小北的本子上的东西才开始渐多，几乎隔几天就会写上一条。

“今天，我有了同桌，我的同桌对我特别好，她不但救了我，还愿意和我一起玩，从小到大，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同桌今天很不开心，好像很困的样子，但是，怎么都睡不着，我有些担心，但是，也不敢问，我偷偷去了医务室问了老师，老师没有搭理我，也是，整个一中，只有我同桌才会理会我。”

“今天我同桌因为我晚来了，差点去找了班主任，我虽然有些吓到了，但是，很开心。”

“今天我认识了孟实，我同桌的弟弟，他救了我，我很开心，果然，我同桌的弟弟和我同桌一样，都是好人。”

“我突然发现，我同桌其实有很多秘密，但是，我同桌不说，我就不会问，我不能让我同桌为难。”

“我同桌今天给我带了份早餐，我第一次吃到别人给我带的早餐，简直太开心了，明天我也要给我同桌带早餐。”

“今天孟实又救了我，我很感激，也很开心，孟实说要每天接送我，我虽然有些担心太麻烦他，但是，心底也是有些不想拒绝的，只是，不知道我同桌知道了以后会不会生气，好担心，但是，好开心。”

……

“我想要我同桌的方。”

这中间很多都是关于她的，也有少部分是关于孟实的。

只是这几个字，便让秦翡愣在了那里，许久，秦翡将书合上，握着从程小北手上拿到的方许久不能释怀，或许，程小北一直把她的方当做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是，她的救命稻草和程小北的救命稻草怎么可能一样？

秦翡看着上面关于孟实的字眼，每一个字眼都充满着喜悦和欢乐，是能够被程小北记在日记本上的名字，秦翡想到她今天看到的视频里面。

那是程小北正在帮她接水，拐角处就是孟实的声音，一声声，一字字全都是对程小北的阴谋和利用。

秦翡很难想象程小北听了这些事情心里有多难过，他连大声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反而是在孟实快要走过来的时候，快速而狼狈的躲了起来，连开水烫在了手上都没有觉察到，只是一个劲儿的悄悄地抹着眼泪，一声不吭连同委屈和痛苦全都自己咽了下去。

当时她看到这里的时候恨不得自己就在旁边冲上去打一顿孟实，又对程小北怒其不争，很想问问程小北为什么不冲上去和孟实打一顿，为什么……不回来告诉她。

秦翡的记忆力很好，她还记得程小北那天回来的样子，和平时一样，一点也没有露出委屈痛苦的模样。

想到这里，秦翡紧抿着嘴角，满心沉重。

看着那个不到一半的笔记本，却记载着程小北这一辈子开心的事情，秦翡眼眶一红，又觉得可笑，程小北一辈子开心的事情却只有不到半个笔记本啊。

夜色寒冷，空气里带着白雾，秦翡一身黑色带帽大款的卫衣，带着帽子，遮挡着半个脸，下面穿着黑色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黑色的运动鞋，披散着头发，手上缠着黑色的布条，一层一层……

胡同里，几个年轻人喝完酒，摇摇晃晃的往回走，一路上说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