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嫣笑了笑,“谢谢,我还以为它们也和榕树的种子一样,有什么别的用途。”
“没有了……”瑕盈低声回答。
倏然间,冯嫣感到自己手臂上的约束印变得灼热——瑕盈说谎了。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瑕盈的眼睛仍望着他眼前的无垠空地,“也许这一次,我不该回来……在黄昏之域取了你的血以后,接下来与妖物有关的事,伏羲大概都更愿意自己去做吧……我在不在场,对他来说,不重要了。”
冯嫣微怔,想起被带去黄昏之域的那次,确实还有取血那么回事。
“那次取的血,后来是作什么用了?”
“我想试试能不能用来与长陵中残存的英灵对话……”
这回答再度让冯嫣感到诧异——过去她正是因为无意间被参商划破了手掌才与冯黛相见,未曾想,瑕盈那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猜测与尝试。
“结果……如何?”
“没有任何反应……不过也没什么,这本来也在我的预料之中。”瑕盈低声道,“其实天道阵法中除了‘阴’以外的活祭,在龙舌的献祭结束以后就基本完成了……人都有自己的极限,作为信使,能做到这一步,大概……就是我的极限了。”
冯嫣静静地听,想着他方才感叹这一遭不该回来的感叹,开口道,“你觉得你不该回来……可最后还是回来了。”
“是啊,”瑕盈轻叹一声,“想见你……”
一时间,冯嫣感到一些无措,好像有一阵风极轻地掠过她的心头。
她望着瑕盈,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弄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瑕盈仍像方才一样,表情淡漠地望着天。
“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你一面……但又不知,该如何见你。”
想起往事,瑕盈忽然觉得过往的一生像一场不断变幻的瑰丽梦境。
天抚六年,他承天命成为信使,十三年,他到长安投入太医程辕门下,为最后的活祭作准备。
也是那一年,他第一次知道长安城中还有另一位信使。然而伏羲给的谶语实在太隐晦,使他既不知世上有另一位天道,也不知冯嫣的来历,他只是模模糊糊地知晓那人虽然是信使,但身上却并不背负任何使命。
尽管他早就知道冯嫣也和他一样容易为人群所伤,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他多少共鸣——一只一直被关在笼中只等待他人来解救的金丝雀,实在令他兴致缺缺。
也因此,即便当时确实有过几次能够与她见上一面的机会,他还是出于避免节外生枝的考虑,拒绝了。
之后的一切都围绕着龙舌展开,进展非常顺利。
那时他并不在意龙舌最后能不能如愿以偿地杀掉冯嫣……大概率是不能的,毕竟没有任何一只妖物在遇上信使的时候会有胜算。
他在意的始终是以龙舌为引的献祭。有了这只甘愿献出自己的妖,这场山属献祭的效果事半功倍——风林火山雷,五种灵属的献祭至此终于能够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
是的,在完成这场献祭之后,他就能够彻底地隐于幕后,以配合的姿态协助天道伏羲,去拼上阵法中的最后一角。
而后,在那场胜负没有任何悬念的对决中,他见到了冯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