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他交给我。”砂伸出手,“现在。”
杜嘲风突然笑了起来,他喉中干痒,有些气喘地咳了几声,而后抬头道,“……不必这么麻烦。”
他望着眼前的姐妹——其实在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这两人的身份,毕竟当初匡庐在三辰山的地牢里已经交代过她们的能力与姓名。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时候……我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杜嘲风低声道,“我可以起重誓,进屋之后,不作任何交流,否则,就立刻七窍流血而死……直到瑕盈回来。”
“住口!”青修斥道,“不准直呼先生姓名!”
砂与虹彼此看了一眼——这样倒是更省事了。
于是两人看着杜嘲风当众立誓,虹砂还向其中添加了更多的条件,诸如直到瑕先生回来不能离开屋子,只要待在屋子里就不能使用灵力等等,杜嘲风一一应下来。
忽地阿予侧目看向屋舍,低声说了一句,“醒了”,众人才一道推门入内。
望着眼前已是一片风烛残年光景的贺夔,杜嘲风心中感慨万千,他为找贺夔而来,没想到一切阴差阳错,最后竟以这样的情形再次见到了这位故友。
应着先前的誓言,杜嘲风独自走到屋中一角盘腿而坐,一副要不到瑕盈归来不起身的样子。
即便如此,虹也没有懈怠,她在杜嘲风的对面直接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
“杜小山,会是杜天师以前的名字吗?”回程路上,小七轻声问道。
“不知道。”纪然答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小七拧着眉头想了想,“我记得以前听阿姐说过,嘲风这个名字是白天师给他起的——好像是因为他八字极重,普通的名字压不住他的煞气什么的……”
纪然心事重重,“那可能,就是了吧。”
尽管小七蒙着眼睛,但却依旧能够听出纪然声音中的心不在焉,她脚下的步子渐渐变得更慢。对纪然母亲和杜天师之间的前尘往事,她着实有些好奇,但要开口询问,又似乎实在有些冒犯……
“我娘很少跟我聊起她自己的事情。”纪然突然开口。
小七侧目,将脸转向纪然那边,示意自己在听。
纪然低声道,“我印象里,她讲过的和天师有关的事,就只有一件,是他们以前在金陵相识的事。”
小七又是一怔,“杜天师也是金陵人士?”
“嗯,”纪然点头,“我娘说,金陵一带,每当世家子遇上争端,双方各执一词,大家不知该听谁信谁的时候,往往会找一个当时在场的证人出来。让他先立下不说谎的毒誓,而后再当众陈述自己的所闻所见。而后,众人就可以根据这人的说辞,来厘清事情的原委。
“她说,她第一次见到杜天师,就是天师帮我小舅作伪证的时候。”
“作伪证?”小七有些不明白,“是说立誓之后,再当众说谎吗?”
“对。”
小七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立了誓还要说谎,那不是转眼就要应誓了。”
“奇就奇在这里,”纪然轻声道,“我小舅当时不知从哪儿打听来这么个人,说是命格硬到即便撒谎破誓也不会殒命,就约定给那人三钱银子,让他替自己圆下逃课斗鸡的谎。
“我娘听说了这件事以后,怕是有市井小民不知轻重,为了挣三钱银子连命都不要了,就带着钱偷偷找过去,想劝这人停手。”
“这个人……就是杜天师吗。”
“嗯。”纪然点头,“就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