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闲暇时会待在家里的,除了被迫留守的冯嫣以外,就只有六郎和小七,两人常常结伴出游,有时冯嫣还会给他们打打掩护。
但那已经是很早、很早的事了。
等到她真正意识到自己与冯婉之间的裂痕是因为什么产生的,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但即便那时,她也常常从六郎那里听说一些冯婉的轶事,六郎的存在变得像一座横在她与冯婉之间岌岌可危的链桥,她们通过这个兄弟,被动地了解对方最近在做些什么。
冯嫣想了想,“他们兄妹之间感情一向很好,现在小七下落不明,又是六郎亲自带她出的宫,他一定比其他人更担心更自责——”
冯嫣的声音戛然而止。
好像漏了些什么。
冯婉和小七的脸在冯嫣的脑海中分开又重合——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因为表情的不同而判若两人。
她们之间的不同是如此明显,冯嫣当初尚能凭借一些生活的蛛丝马迹认出小七并非故人,何况六郎?
冯嫣喉中微动,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另一种可能。“……六郎现在在哪里?”
“他和冯易殊调用了平妖署的妖兽,现在在到处寻找纪然和小七的下落。”杜嘲风答道,“怎么,你想见他?”
“想。”冯嫣低声道,“不论如何,有些事,只要我当面问问他……就清楚了。”
……
拂晓时分,孙幼微又是一夜未眠。
这一晚她并没有在太初宫度过,而是一个人去了内廷的藏书阁。
浮光提着灯盏跟随左右,也整晚都没有合眼——孙幼微站在一面悬挂着巨幅地图的墙前,从左及右,看了整整一夜。
墙上地图所绘制的,并非是大周的疆域,而是属于孙幼微的陵墓。
这座皇陵从初元二年开始修建,直到去年年底才大致竣工,其规模之宏大,耗材之奢侈,大概在历代周朝的帝王中无出其右。
但她似乎也完全担得起这一切,即便修缮陵墓的开销越往后越大,但内帑却从来没有因之捉襟见肘,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些年间四海升平,即便是饥馑之年,也很少出现人相食的惨象。
初元、承平、天抚、凤元……她在这皇位上已经换过了四个年号,度过了五十一个年头,大周的中兴盛世,究竟是如何突然落入这风雨飘摇的境地的?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条既定的道路,它突然转折,向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延伸而去,天下的风云也随之变幻,叫人措手不及。
孙幼微皱眉侧目,发现近旁的浮光正望着墙上的某处地方出神。
“……在看什么?”孙幼微冷声问道。
浮光一怔,连忙收回目光,“回陛下,臣在看您万年福地旁的那处……狭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