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盈望着阿予,“还记得我是谁吗。”
阿予摇头。
瑕盈又问,“那你是谁呢?”
阿予依旧摇头。
而后,青修看见瑕先生摘下了左手的手套——一向不能忍受触碰的瑕先生,向着阿予伸出的左手。
“好。”瑕盈低声道,“那我们可以来缔结新的契约了。”
阿予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了瑕盈的掌心,像是一只没有感情的人偶,在一段青修无法理解的誓约之后,瑕先生再次收回了手,像从前一样将手套戴了起来。
青修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诚然在瑕先生身边的这几年,他知道每年冬天阿予都会睡上一个长觉,等她醒来以后,就什么也不再不记得……
但今天的这一幕,他还是第一次见。
青修隐隐觉得瑕先生方才的左手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但又无法言明究竟是什么地方有了差异。但青修隐约记得,从前匡庐说过,瑕先生的触碰自有其规则,且左手与右手还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
更具体的细节,匡庐没有说,那个老头子只是提醒过他一件事:如果有一天,瑕先生对你伸出了右手,一定要马上逃走,不要有丝毫犹豫。
但青修知道,倘若有一天瑕先生真的向他伸来一只手,不管那是左手还是右手,他一定会紧紧地、不假思索地握住。
他望着眼前的少女,目光中忽然充满了艳羡。
“今日可以占卜吗?”瑕盈问道。
“……可以。”阿予点头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
阿予沉吟片刻,“……一个。”
“算一算,什么时候把琴给贺夔送去合适。”
阿予的眼眸再一次暗淡下来,过了许久,她再一次抬头望着瑕盈。
“正月……十六。”
……
冯家的院子里。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为爹娘都知道啊!阿姐和殷大人的事情我真的从来没有和外人讲过——五哥你别生我气了——”
“谁生你气了,我气我自己不行吗!”冯易殊甩开小七的手,用力地抓了几下头发,“啊啊啊等阿姐下次回来,娘肯定要问她,到时候她再顺着打听打听,全世界就都知道这风是从我这儿漏出去的了!”
近旁六郎扑哧一笑,“……这事儿真的算秘密吗?我也一早就知道啊。”
小七和五郎同时愣住,“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
“不记得了。”六郎云淡风轻,“但我看阿姐不太会是介怀这些小事的人,再说爹和娘也不是外人,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吧,这又有什么了,你们俩都别太紧张……”
冯易殊瞪了小七一眼,“我现在有事儿得出去,回来再找你算账!”
小七摆了摆手,“您早去早回,我就在家等着。”
“七妹别送了,再往外就到街上了,万一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六郎望着她,“就在这里回去吧。”
小七点了点头,她站在原地,望着五哥和六哥一块儿翻墙而去,不由得叹了一声。
过去,出于某种对敏感话题回避的直觉,她很少和姐姐谈及与殷时韫有关的事。而有时候回想起那天夜里被她的眼泪打得措手不及的殷时韫,她又禁不住对此人怀上几分莫名的同情。
现在还对殷大人一片痴心的,大概就只有那个性格恶劣的岑灵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