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反正就是知道错了,只要能让他留在洛阳,无论陛下罚他做什么,他都认。”
孙幼微的脸上浮起些许轻蔑的笑,良久,她低声道,“算了,由他去吧,你一会儿去传旨,告诉那个收留他的友人,贺昀州若是在他家再多待一日,他将来就与贺昀州同罪。”
“陛下想给贺昀州定什么罪?”
“不必明说是什么罪,只要告诉他们朕一旦追究起来,要连坐。”
“啊……”浮光轻叹,明白过来,“臣知道了。”
“他和贺夔都姓贺……怎么性情差了这么多,”孙幼微再一次闭上眼睛,脸上的倦容更重了,“真是怪事……”
“一样米养百样人呢。”浮光起身,“陛下若是想歇息,还是回塌上吧,在这儿容易着凉。”
孙幼微吁了口气,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握着浮光起身,“贺夔的下落呢?这都半年多了,有消息吗?”
浮光摇了摇头,“桃卫已经将洛阳一带找遍了,附近的州府也早早发了告示,只是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
孙幼微目光微沉。
“陛下也不用担心,”浮光又道,“当初贺夔与国公爷一并跌落山崖,国公爷毕竟年轻,捡回一条命,贺夔都五十多了,或许真的是当场丧了命,这些日子尸骨早就被山间的野兽虫鱼吃了个干净,所以才找不到呢?”
“那也该有骨头剩下吧。”孙幼微低声道,“接着找,见不到尸体,朕不罢休。”
“是。”
浮光扶着孙幼微坐在榻上,而后俯身为她宽衣拖鞋。
“多找找,岱宗山。”孙幼微突然说,“而且不要局限在当初出事的那一带。”
浮光有些意外,“陛下难道是觉得,贺夔还活着?”
“不知道……”孙幼微缓缓躺平,“但有好几次,朕从马车里向外看的时候,都好像望见了这个人的身影。”
浮光没有再接话,她以目光示意周围的宫人去案台上点火焚香,随着一点清幽而飘渺的香气,孙幼微闭上眼睛,真正沉入了梦乡。
……
拂晓时分,五郎带着六郎回到了冯家在洛阳的别院。
屋子里所有人都睡着,两人蹑手蹑脚地拉来矮凳,坐在客厅里用炭盆烤火。
两人的头发和衣服看起来都有些凌乱,脸上手上也满是泥沉。
“多谢五哥今晚帮我解围……”
“不客气,”冯易殊道,“你这段时间都在山上,不晓得家里被围了,我还在想到底怎么给你送信呢就听到你一个人在冯家门口被困住了,刚好带你过来……反正凭脚力他们那帮书生也不可能追得上咱们。”
“可爹怎么猜到那些书生会来找我们家的麻烦?”
冯易殊想了半天——老实说他很少见父亲冯远道有这样当机立断的时候,更不要说是如此有预见性地带着一家人连夜跑到自家的另一处住所。
“可能……是爹惜命吧。”冯易殊望着炭盆,忽地抬头,“你是亲眼看见阿姐进了魏府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