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们一起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姐姐再被带回长安，所有的事情就都已经尘埃落定。”

“……是山上的献祭结束了吧。”冯嫣低声道。

冯榷点了点头。

冯嫣望着石碑，“后来呢？”

冯榷想了好一会儿，“她应该……是恨我吧？

“我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在找到了那个男人之后，祖母带着他们俩上了山，老人家没有任何隐瞒，把六符山的秘密原原本本地讲给了那个人听……

“中间究竟经历了什么纠葛我不得而知，总之最后，那个男人在姐姐的面前，自刎了。”

冯榷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再之后，祖母把我召到跟前，将整个家族的秘密托付给了我，我那个时候才真正知道整件事情的厉害……难怪那个男人要自刎，任谁也承受不住这种罪恶。

“但姐姐和我，终究是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冯榷轻声道，“不过，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冯嫣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您……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哪个问题？”

“狮子园那晚……”冯嫣倏然看向老人，“您会出现在那儿……根本，就不是巧合吧。”

冯榷再次笑了笑。

“是啊，那天晚上的早些时候，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了时韫听。”冯榷低声道，“我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带你走了，不管你们是去到了天涯海角，我始终有办法把你们捉回来。

“回来之后，即便你们还是成了婚，摆在你们前面的路又会有什么不同呢？要么你和他之间只能活下一个，或者到时一同赴死……你们情真意笃，但真的有必要闹到那一步么？

“时韫不会为了一时的欢愉，就放任你和他一起滑到万劫不复里去，他懂得忍耐——如果想要往后的长久，就要忍受当下短暂的分离。

“我没有逼他做任何事，一切选择都在他自己。”老人看着冯嫣，“又或者，阿嫣还能想到比这更好的路可以走吗？”

冯嫣站在那里，长久地沉默着。

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她很想问老人，为什么同样的话，冯榷愿意在三年前同殷时韫说，却不肯和她提及半个字？

但很快，她又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姑婆始终有她的理由，就好像在那块石头变红以前，老人对长陵里的一切也一向讳莫如深。

冯嫣突然笑了一声。

——这些关于她的决定，始终是其他人在替她把握。

老人看了过来，“阿嫣又恨我么？”

冯嫣没有回答。

她的脑子嗡一下地炸响。

往昔殷时韫所有的欲言又止浮上心头，如今她突然全都明白了。

老人接着道，“无论如何，殷时韫都不能是你的第一任丈夫。我当年已经看过了一遍后果，不能再让你重蹈一次覆辙——如果你也要恨我，那便恨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