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卫的人立刻上前一步,“回陛下,是臣这边。”
孙幼微望向他,“是否如杜天师所言?”
“这……臣等还没有切开骨头查验过——”
“那就……立刻去查验!”孙幼微的声音突然升高,听得所有人都为之一凛,“朕就在这里等。”
桃卫的几个卫官立刻快跑着离开了大殿。
一直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殷时韫悄然将目光转向了今晚非常多话的杜嘲风。
在天师出列之后,众人的目光基本就全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谁也没有再去看指出这一切的魏行贞,没有人好奇为何一个司天台出身的文职官员为何能一眼看出死者的端倪。
在杜嘲风的配合下,魏行贞就这样不着痕迹地全身而退,在所有人因为诧异而窃窃私语的低声喧闹里,他收起方帕,已经站回了原处。
殷时韫有些在意地扫了魏行贞和杜嘲风一眼。
总觉得,今天的这两人看起来都有些不太对劲。
……
长陵的地下,冯嫣跟在老人的身后,再一次来到了冯家女儿们的墓穴。
望着眼前半数被毁的石碑,冯嫣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左右张望着,不时停下来看向那些幸存的墓碑姓名。
即便还有三分之一的墓碑没有断裂,情形也还是不容乐观——这些石碑的表面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裂痕,怕是再经不起任何震动。
直到冯嫣走到老人的身旁,看见石碑上刻着“冯黛”的字样。
“这是……”
“是你的祖母。”冯榷喃喃地说道。
冯嫣当然知道这是祖母的名字,她静静看着身旁的老人——冯榷的周身此刻浮泛起一阵复杂的潮涌。
怜悯,愧疚,憎恶,哀愁……
但老人身上始终贯穿着某种坚决而沉着的意志,像一条坚韧有力的缰绳。
“你母亲一直对我颇有微词,”冯榷突然说道,“对当年白无疾的卦辞,我知道她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
冯嫣轻轻眨了眨眼睛,在这件事上她有截然相反的看法——母亲恐怕并非是不信,而是太过相信,所以才会因为恐惧和担忧,拒绝承认所谓的劫岁。
老人接着道,“但你在八岁和十二岁都应了劫,只是她不知道罢了,八岁那年是遇上了陛下,至于十二岁……”
老人停顿了一会儿。
冯嫣接着道,“十二岁……我确实过得很平安。”
“平安吗?”老人转过头来,“那一年你在山上遇见了谁,阿嫣自己是不记得了?”
冯嫣心中微动——姑婆……应该不会知道她和魏行贞之间的纠葛。
是的,老人连瑕盈的“信使”之说都不曾相信,即便真的有人把所谓的前世今生告知给她,她大概也只会甩开衣袖,冷嗤一声“无稽之谈”。
冯嫣喉中微动,她想了一会儿,“……您难道是在说殷大人吗。”
冯榷笑了一声,“不然还有谁。”
冯嫣摇了摇头,“不,我和他——”
“当年你偷偷跑出去那么多次,你以为……我是真的一次都没有发现?”
这一次,冯嫣反而真的怔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