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口头上的,我终究帮不到她什么实处去。终究她才是一国之母,那些她操的心、想的事儿,不是我能担得起,更不是我能如她一般处置得明白的。”
星澄听着也是叹气,“……其实奴才也想说,这回皇后娘娘既然为难,且里头还有国舅爷的干系,那皇后娘娘不如就什么都不说好了。”
庄妃笑笑,摇摇头,“皇上,是她的夫君;这大清的江山,更还有先帝的托付啊……这事儿若她都不去说,那就真的没有人敢说了。”
“况且,毕竟广兴在山东、河南等地需索靡费之事是在后头才揭发出来的,可是广兴之事的起因却是克扣后宫的用度,尤其是胆敢不遵皇后谕旨,且将皇后宫里用度里加了几十匹不能用的酱色纱去……若是广兴就这么死了,自然有好事之人说广兴就是因皇后而死,就是皇后在皇上面前告了广兴去啊。”
星澄忍不住轻啐一声,“竟是什么样的人,连这样的话也要搬弄?”
庄妃静静转眸,看了星澄一眼,“……如今三阿哥、四阿哥两位皇子最大的倚仗,自然就是皇后娘娘。唯有她倒了,才能叫两位皇子失势。这个道理是从皇后正位中宫起,就被那些人看得真真儿的啊。眼前出了这么件事儿,这样大的把柄,他们如何会轻易给放过了去?”
“故此,皇后娘娘便是为了三阿哥和四阿哥两位皇子,她这做额娘的,也不能不说啊。”
星澄点点头,却也唯有叹息罢了。
.
傍晚的时候儿,二阿哥福晋佟佳氏和绵恺福晋佛拉娜都递牌子进来,要来给廿廿请安。廿廿今儿心下有事儿,这便叫免了。
月桂小心劝道,“自打二阿哥大婚以来,主子一共还没见二阿哥福晋几回呢。知道的,是今年赶上事儿多,主子心思暂时在别处,没往眼前想;可是若是那不知道的,或者是故意想要挑刺儿的,说不定还得往外头传扬,说主子不待见二阿哥福晋,这便刚大婚,就三天两头的给吃闭门羹呢。”
廿廿叹口气,“我不独不见她,连佛拉娜我也一并不见的。这便又叫他们怎么说去?”
月桂想想,便也心下一宽,跟着笑了,“也是。主子连三阿哥福晋都不见,看他们还能如何说嘴去?难不成又要说,主子与自家儿媳妇也不睦了不成?”
廿廿指尖儿撑着额角,静静想了想,幽幽道,“……二阿哥福晋倒是跟想的不一样儿。原本忖着她阿玛怕是心向二阿哥那头儿,故此才特地留着这个闺女,迟到十七了才初次选看。”
“等她进了宫,到我跟前来磕头,我倒瞧着她是个广额丰颊的女孩儿,看着便有个大样儿,想着貌自心生,想来她或许也是个敞亮的姑娘。”
“再者她自小随着她阿玛在南边儿长大,跟着南边儿汉人学了不少的妇道,眼瞧着性子也娴雅不少。”
月桂便笑,“奴才瞧着,仿佛也是这般模样儿呢。总归啊,这位二阿哥的新福晋,比当初那位,性子是随和了不少去。”
廿廿便也欣慰地点点头,“所以你瞧,这上天啊总是公允的。今年前朝赶上事儿多,这便反倒叫后宫里和睦些,否则若这佟佳氏也生得如当年舒舒的性儿,那我才要更加分神两顾。”
月桂由衷道,“主子最大的福气,便是恬淡知足,故此上天又怎肯薄待主子去呢?”
正说着话儿,皇上从外头进来。
廿廿心下便一跳,许久没有了的紧张,呼啦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皇上立时就感觉到了,一边儿换衣裳一边歪头瞧廿廿,“……这是怎么了?只是在你自己个儿的宫里呢,怎么还这么局促开了?”
廿廿赶忙笑道,“是赶到年下了,宫中各项事务都堆到眼前儿来,我方才便晃了神,想旁的事儿去了。倒叫皇上给瞧见了,可不好意思了。”
皇帝点点头,“……明年就是爷的五十整寿了,从正月里就要有恩赏,种种忙碌。爷自己一想,都觉着头疼,这便恨不能所有的庆贺都免了。后宫里的这些事儿,便也是难为你了。”
廿廿含笑道,“皇上是厉行节俭,故此早就下旨,但凡能免的庆典之处,全都已经免了。然则该赏的筵宴,终究不能都免了,毕竟天下臣民都在翘首期盼不是?便是咱们自家里俭省些,这该叫大臣和百姓一同共襄的盛事,倒也不能全都省了去。”
皇帝垂眸去寻廿廿的眼睛,“……当真,没有旁的事?”
廿廿忙道,“没有了,皇上放心就是。”
皇帝却笑,伸手攥住了廿廿的手去,“便是你不说,爷心下难道就不知道了?爷知道,你是替和世泰悬心呢。爷刚叫他兼任总管内务府大臣,结果刚上任就给他接连降了顶戴去,你怎能不跟着担心呢?”
廿廿心想,若是皇上是以为这个,那倒也行。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廿廿便赧然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皇上千万别笑我小家子气。”
皇上哼了一声儿,倒像个撒娇的小孩儿,“你可白担心了,爷旨意都你好了,明儿就传旨赏还他们二品顶戴去!”
“啊?”廿廿果然没想到,毕竟这才几天的事儿啊,刚降完,这么几天就赏还了呀?
皇帝看着廿廿的愣怔模样儿,不由得开怀大笑,“瞧瞧,就知道你必定高兴傻了。你当爷前几天说要降他顶戴的时候儿,爷就忍心啦?爷心下何尝不知道他是跟着吃挂烙儿的,他才上任,这些事儿跟他哪儿有半点干系呀!只是他正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了,爷既然是所有的总管内务府大臣都罚,那自然不能将他给免了。否则你叫大臣们如何说爷呢,爷不成了偏袒自己小舅子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