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既都如此说,十五阿哥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含笑点头,“好。一切都依嫡福晋,只是万万稳妥行事才好。”
廿廿等人都亲眼看见点额亲自主持这次家祭。
许是因为这仪式近神近祖,叫人仿佛能接受神明与祖先的护佑;也或许是那煮肉的热气儿给腾着,点额的面上现出多年未曾见的红晕,远远看去已是颇有丰盈之色。
就像一株缺了几年水的儿,一旦重又浇了水,便重新茂盛起来的样子。
虽说这茂盛是在外壳儿上,可是好歹看起来欣欣向荣了些儿。
廿廿便与刘佳氏和王佳氏淡淡笑道,“倒不知道嫡福晋用了什么方子,想来这方子倒是刻意也给侯佳氏用用的。毕竟侯佳氏也是因为诞育五格格而落下了气血双亏的病根儿,这便与嫡福晋是一样儿的。”
王佳氏轻轻一笑,“更何况侯佳氏比嫡福晋更年轻,病症也更轻,想来这方子必定管用。”
刘佳氏也道,“如今这院子里就是咱们五个人,咱们三个时常一处说话儿,侯庶福晋倒是时常去陪着嫡福晋说话儿……侯庶福晋既与嫡福晋那般要好,想来嫡福晋必定有福同享,定会将那方子给侯庶福晋也用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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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礼罢,众人都回去歇息。
十五阿哥按着往日的例子,也起身要走,点额却悄然伸手,拉住了十五阿哥的手。
十五阿哥便是一愣,回眸望向嫡福晋。
点额含羞垂首,宛如当年新嫁之时,“阿哥爷……妾身的身子,已然好了许多。”
十五阿哥缓缓而笑,“福晋,身子好了自是好消息,只是福晋今日主持家祭,已是劳累。”
十五阿哥重又坐下,拍拍点额的手,“福晋,你我夫妻多年,未来还有一辈子,自是来日方长。你万万不可着急。”
点额眼圈儿一红,尴尬得几乎落泪。
十五阿哥忍住一声叹息,含笑道,“不如我这会子不走,再陪福晋说一会子话。等福晋罚了,想睡了,我再走就是。”
点额轻轻阖上眼帘。
她都已然如此,阿哥爷他也还是想走啊……
十五阿哥缓缓道,“倒是有件事,我原还忖着是否要与你说。既然你身子向好了,我想,说说倒也是无妨的。”
点额霍地抬头,“阿哥爷要说什么,竟要如此犹豫的?难不成,又是我哥哥、弟弟又怎么了?”
这也是点额最大的头疼,自家兄弟五六个,偏个个儿都是让她不省心的。尤其是为首的哥哥盛住、三弟孟住,两人见天儿的轮着班儿地出事儿,真真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叫点额不省心。
十五阿哥沉吟了一下儿,“倒不是大哥他们……是庆林。”
“庆林?”点额陡然一惊,“庆林他怎么了?”
庆林是点额的侄儿、盛住的儿子。因这层关系,便也从小跟在绵宁身边儿,在上书房给绵宁当哈哈珠子。
“可是那孩子不懂事,在上书房里犯了什么规矩去?”点额紧张的指头尖儿都有点发凉。
上书房那是什么地方儿,全都是皇子皇孙、以及蒙古王公们送进京来备指额驸的那班台吉们,庆林便是她的内侄儿,可是若在上书房里惹了那些天潢贵胄去,这也是泼天的祸事了。
再加上她兄长盛住本就今天一个小错,明天一个大错的,上回在热河的事儿皇上还没追究,这若是庆林又出事儿,难保皇上心烦之下,非但不保,反倒父子俩一并惩治了呢?
十五阿哥轻叹口气,从袖口里拿出一方小小绣品来,比手绢儿还小些。
点额不明其意,接过来细看,上头的绣工虽说用心,但是还有些青涩,显然是小女孩儿的手笔。
“阿哥爷,这是……?”
十五阿哥叹一声,“是庆林给绵宁的。叫绵庆他们几个给发现了,抢了下来,笑话绵宁去的。”
“庆林给绵宁的?这东西哪来的?!”
事关侄儿不说,更牵连到唯一的儿子,点额已是双耳轰鸣,“莫非是家里哪个小蹄子的,庆林那孩子不懂事,竟带进宫里来?”
十五阿哥静静凝视点额,半晌才缓缓说,“若当真是哪个婢女的,倒还好说……”
“那是谁的?”点额面上的那点子好容易养回来的红晕,已是尽数消失了去。
十五阿哥静静垂眸,“是你侄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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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额一个踉跄,跌坐下来。
她不敢说话,她心下已然明白了几分。
她的绵宁长大了,今年十二岁,明年便可以指婚了。故此她不用猜也知道,这前朝后宫里多少人都在偷偷地觊觎着这桩婚事。
自家阿哥爷明里暗里已经叫人揣摩出是储君,那绵宁是阿哥爷唯一的孩子,将来的地位还不是明摆着!故此绵宁的福晋,将来何尝不是大清皇后去!
这个地位谁都想要,实则点额自己何尝不想?
自家又现成的有侄女儿,侄女儿的年岁与绵宁也相当,她自己也动过这样的心思啊。
只是,就因为哥哥这几年来大事小情的不断,皇上和阿哥爷这便就算捂着、摁着,可是终究皇上和阿哥爷自己心下是有数儿的。
故此她也不敢在阿哥爷面前提,更不敢到皇上跟前去说这事儿去。
她这边自己还没打定主意,想来倒是哥哥和嫂子那边儿着急动心眼儿了。他们夫妇不敢到她这儿来直接了当地说,倒先利用庆林给绵宁当哈哈珠子的机会,这便开始暗通款曲了!
点额安静了会子,这便起身给十五阿哥行礼谢罪,“……是丢人!妾身家里人,不知好歹,竟给阿哥爷丢人,给绵宁丢人了!”
十五阿哥缓缓叹了口气,“咱们自家人,这些话怎么说都好,只是若传到外人耳朵里,这便成了你哥哥的处心积虑去了。”
“况且此事若是到我这儿就终了,那也无妨;只是可惜,这事儿最开始闹开,倒是我都不知道的。”
明天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