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琴横星斗

文姬留此曲，千载一知音。

不解胡人语，空留楚客心。

声随边草动，意入陇云深。

何事长江上，萧萧出塞吟。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正押着一辆平板马车急行军，马车上捆着一具做工考究的楠木棺材，马车旁边还特意加派了人手保护。

“大将军，已过午时，是否安营扎寨？”

“传本将军令，就地休整，命伙夫取火造饭，吃饱了继续赶路。”大将军翻身下马，又着几名士兵前去加强守卫，在运送棺椁的马车边围了一圈，自己则坐到路边一块突出来的大石头上杵着刀柄闭目养神。

“我要见大将军，麻烦通报一下……”

“你是何人，何事要见将军？”

“熟人，你们将军一见便知……”

一阵嘲杂声从前方传来，一个士兵跑到闭目养神的中年汉子跟前：“启禀大将军，有位自称无渊公子的人擅闯营地，直言要见将军。”

正说着，一只体羽雪白，翅膀边缘一圈黑羽的鸟儿拍打着翅膀轻盈地落在了一旁的矮树杈上，冲着他们响亮地鸣叫了一声，一双血玉似的眼睛盯着大将军，骨碌碌转了一圈。

大将军和阿鸢一对视，立刻认出来这只立过军功的鸟中豪杰，对一旁不明所以的小兵点了下头：“人在哪里？快请！”

“无渊拜见大将军！”阿霖已经走上前来，她又换上了男装，对着大将军俯身一礼，抬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是殿下让你来的吗？快快免礼。”

“谢将军！”阿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大将军旁边的草地上，阿鸢拍打着翅膀落到了她肩上，“无渊奉殿下之命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将军一路辛劳，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无渊定竭尽所能为将军分忧。”

“殿下有心了，末将在此谢过。”大将军自从知道了无渊公子的真实身份，就对这个能驱使雪尾鸢的奇女子十分好奇，自是不敢怠慢。

不一会儿，就有士兵为两人端来了酒肉。“荒山野岭，一切从简，还请无渊公子将就着用些吃食，末将是个粗人，照顾不周还请公子见谅。”大将军边说着边撕下一块肉，递给阿霖。

“将军先请，”阿霖掏出墨染宸送她的匕首，“在下自己动手！”边就割下一块肉送进嘴里，喝了一口酒道：“将军豪爽之人不拘小节，不必对无渊客气。”

大将军见她一个小女子也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不乏男儿气概，哈哈哈大笑了三声，竖起大拇指道：“殿下好眼光，公子这性情末将也十分欣赏，来，喝——”

阿霖喝了酒，又割了一块肉递给阿鸢，雪尾鸢叼了肉，兴奋地拍打着翅膀跳到了树上，几口吞下。

吃饱喝足后，一行人继续上路。

行到日头西沉，山林中突然传来了琴声，曲声悠扬，如辽阔的草原、呼啸的狂风、奔腾的马蹄……

“是胡琴。”阿霖听着琴音曲调婉转，音色独特，喃喃道。

“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搞这玩意儿？”大将军立刻警觉起来，长刀立在马车前。

琴声不绝于耳，拉琴的人却始终没有现身。

“买得青山贵似金，瘦筇上下费沉吟。”伴随着琴音，有人低声念叨，声音虽然低沉，却是中气十足。

“开落相关意，云去云来自在心。”阿霖笑吟吟地接了一句，对这拉琴之人来了兴致。

胡弦轻轧语星星，破入《甘州》便泪零。一种尊前沉醉客，解听争似不曾听。

山林中确有一人抱琴而坐，那琴有梯形的琴身和雕刻成马头形状的琴柄，琴身木制，长约三尺，有两根弦，声音圆润，低回宛转。竟然是把马头琴，蒙古语称“潮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