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秋这会儿看着孟娴,真想来一句“蓝羽公子说不定就是个耄耋老者,两年没出新本子是因为他死了”,但想想还是不刺激她了,反正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元秋转身离开,觉得挺无聊的。
孟娴依旧仰脸看着月亮,喃喃自语,“蓝羽,我遇到了苦难,更能理解你了,我会按照你的指引来做的。真希望老天能听到我的祈求,让你出现在我面前。”
等孟丞相再次见到孟娴的时候,孟娴正在平静地吃燕窝。
孟丞相以为是元秋把孟娴劝住了,心中微松,便问孟娴自己的意思,接下来什么打算?
“爹什么打算?要把我嫁给白沭那个畜生吗?”孟娴反问。
孟丞相叹气,“毕竟人言可畏,出了这种事,你除了嫁给他,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孟丞相没想过要因此支持二皇子什么的,但孟娴总要嫁人,有丞相府这样的娘家,白家也不敢欺负孟娴。
孟娴闻言,嗤笑了一声,“我为什么没有别的路可走?难道我不能不嫁人吗?”
孟丞相皱眉,“娴儿,你说什么?你不嫁人,以后怎么办?”
“我就留在孟家不嫁人,会给孟家蒙羞吗?”孟娴反问。
孟丞相摇头,“这是什么话?为父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嫁了,一辈子孤独终老,也好过嫁给白沭那个畜生,过得生不如死。”孟娴神色平静。
“你……你是这样打算的?”孟丞相拧眉。
“至于白沭,爹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欺负,什么都不做吗?”孟娴问。
孟丞相愣了一下,“你是说……”
“我要他死。”孟娴面无表情地说,“白家喜欢设圈套,爹还给他们一个,让那白沭去死。堂堂丞相,不至于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敢反击吧?”
孟丞相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娴,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儿。他印象中满腹诗书,乖巧温顺的女儿怎么还有这样一面?
“爹被吓到了?”孟娴突然笑了,面带自嘲,“若是爹不敢,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若是爹打算把我嫁过去,给孟家谋求什么利益的话,那很简单,我去死。”
“你!谁教你的这些?是容元秋跟你说的吗?”孟丞相当然不是怕白家,只是孟娴的变化让他太意外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孟娴轻哼,“能不能别提她了?祖母和娘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她多好多优秀,姐姐也总是说让我跟她学,但她到底不过是一个被男人美色所迷的庸俗之人罢了。苏默是南诏皇子,不可能是简单之人,爹最好提醒皇上,别什么时候苏默利用容国公府窃了东明国都没有防备。”
“你胡说八道什么?”孟丞相简直无法理解孟娴说出口的这些话,好像她什么都懂,什么都看得很透彻,甚至开始对国家大事指指点点,一副别人都是庸俗之人的模样。
“爹只当我胡说八道,早晚会证明,我是对的。”孟娴神色淡淡,“总之白沭的事,我的意思已经跟爹说得很明白了。要么他死,要么我死,让我嫁给他,绝无可能!”
回家的路上,元秋怎么想,都觉得孟娴精神不太正常。她大概是自己幻想出了一个蓝羽公子的形象,产生了感情羁绊,把他当做神一般的存在,崇拜,爱恋,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同时认为任何人也比不上。因为蓝羽公子对人心的洞察,孟娴看了他的书,便也自觉高人一等?
这让元秋想起前世那些偶像的狂热粉丝,有些简直是邪教一般的存在,自我幻想,脱离现实。
可至少,前世的偶像是有明确的且十分出色的外在形象的,元秋实在不懂孟娴脑海中想象出的蓝羽公子是什么样?至少元秋看完了蓝羽公子的书,只能猜测他是个人生充满苦难和不公,生无可恋的人,甚至一度认为应该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尤其是元秋如今几乎确定蓝羽公子就是苏默的情况下,固然苏默的外形无人可及,但偏偏孟娴又对苏默有成见,认为他是个徒有其表的废柴,或者表里不一的野心家,元秋嫁给他且选择跟他在一起,说明元秋肤浅……
“醉了……”元秋忍不住感叹,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脑残粉太可怕,若是孟娴知道她心里的神就是苏默的话,元秋不敢想象她会做出什么事。
元秋觉得孟娴就是人生过得太顺了,书看得太多,脱离现实,喜欢幻想,自命清高,所有这些在她身上汇聚,导致如今脑子不太正常。
回到容国公府,容岚问起元秋,元秋说孟老太君没有大碍,只是被气着了。
“孟娴怎么样?”容岚问。
元秋微叹,实话实说,她本是关心,却被怼了,只因为提到了孟娴的偶像蓝羽公子。
容岚蹙眉,“那姑娘先前看着好好的,怎么如此执拗呢?这般在意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却对身边人对她真正的关心视而不见,简直不可理喻。”
“人有很多面,她平素待人接物也没有太大问题,毕竟孟家的教养不是假的,但她的心理,真的有问题。”元秋摇头。
“罢了,别人家的事。”容岚轻叹。
元秋在想,若是没有白沭这档子事,孟娴会接受家族的安排好好跟门当户对的公子譬如祝锦年成亲吗?成了亲之后是不是依旧想着念着蓝羽公子,到时候她的丈夫会不介意吗?
这些假设反正也不可能成立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倒证明了元秋的猜测。
孟丞相府断然拒绝了白府的提亲,孟丞相言称,便是女儿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给白沭那样的纨绔。
这样的结果,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因为这种事并不算什么稀奇,最终的结果也多是两家结亲息事宁人。
而不久之后的秋猎,白沭意外坠马身亡,这就是后话了。
过了几日,孟娴派丫鬟来送信,却是跟元秋道歉的,说她那日心情不好,口不择言,希望元秋不要怪罪。
元秋收了信,看过也没回。这大概是孟娴理智之下的社交手段吧,也或许是孟家长辈要求的,挺无聊的,元秋以后也不打算再跟她有来往。
祝家自然是看不上白家小姐的,不是家世,是家风不好。而孟娴的遭遇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苏治仍被关在容国公府,而前来谈判的使者苏晏依旧在万安城没有离开,因为君兆麟提的条件太苛刻,苏晏做不了主,已派人回去请示苏禛。
苏晏已经三次上门来拜访苏默,都被容岚以苏默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进门。梅景齐也来过两回,同样没能进门。
这日元秋正在医馆里给人看诊,抬头就见苏晏上楼来了,依旧是那副精明的笑模样,“弟妹先忙。”说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等元秋面前的病人走了,苏晏笑着说,“我在对面醉仙楼置办了一桌酒席,弟妹忙完,赏脸过去共饮两杯?”
阿福轻哼,“三皇子,这不合适吧?你是想勾引我家姐姐吗?传出去被人说闲话,你不要脸,我们容国公府可是很在乎名声的。”
苏晏脸色一黑,“阿福,你不要胡说。”
“什么阿福?请叫我的大名,容元朗。”阿福毫不客气。
苏晏脸色挂不住,“弟妹,你看……”
“阿福说得没错,你有事就找苏默,单独找我不合适。”元秋神色淡淡地说。
苏晏无语,若是他能见着苏默,就不会来找元秋了。
但苏晏心知,元秋比苏默更难说话,见她这种态度,便也没再自讨没趣,讪讪地离开了。
傍晚元秋和阿福回府的路上,元秋突然想起,便随口问阿福,“你知道蓝羽公子吗?”
阿福眨了眨眼,“蓝羽……公子啊?我知道啊,很有名的。”
“你还知道什么?”元秋问。
阿福嘿嘿一笑,“姐姐,其实那个蓝羽公子,就是姐夫啦!他原先一心等死,无事可做,为了打发时间,就瞎写了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堆在一起,是青云那个财迷看了说写得太好了,可以卖钱,就拿去给卖了,连蓝羽公子的笔名都是青云给取的,主子根本不在意那些。”
“他还有什么身份我不知道的?”元秋问。
阿福轻咳,“我再多说肯定会被打的,还是让姐夫给你惊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