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这伙人并没有东张西望的四处打量,而是井井有条的跟着前面带路的人,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
太安静了,安静简直不像是第一次进城的老百姓,而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赵骁眯起眼睛,在这这群人身上仔细打量,这些人小腿都是微微向外弯曲,应该是长期骑马留下的特征,普通老百姓可没机会骑马。
虽然身上换了衣服,可他们却忽略的脚上的鞋,平民百姓可不能穿靴啊~
那些反民的衣裳虽然有大有小,但勉强都能套上,鞋子这东西不合脚穿不进去,所以他们干脆都没换鞋。
上了马车赵骁跟宋玉竹说:“这些人有问题。”
“我刚想说,没想到你已经看出来了。”
从第一眼开始,宋玉竹就发觉不太对劲,虽然他们极力伪装成百姓的模样,可年纪伪装不了。
“这群人太年轻了,几乎全都是十六到二十六七岁之间健壮男子,没有年幼的也没有年老的,做为百姓起义军,实在不符合常理。”
“其次,为首的那名男子说自己带领当地百姓起义,可看他身上畏缩的气质,不像是有领导能力的人。”
两人十分好奇,究竟是谁想出这个点子,居然敢假扮成反民自投罗网?
回到府里,刚好碰上徐冰。
徐冰:“我正要去找您俩,听说城外来了一批投奔的起义军?”
“是。”
“这节骨眼上,来的人可得好好查验,万一混进细作可就坏了。”
宋玉竹和赵骁对视一眼道:“混进来的,可不止一个细作。”二人把刚刚发现的讲给徐冰听。
赵骁:“这些人怎么办?是直接杀了,还是先留一段时间?”
徐冰捋着胡子道:“这行军作风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宋玉竹:“沈从武?”
除了他实在想不出哪个二百五,敢带兵潜入敌方城中当细作。
徐冰:“先别杀他们,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
沈从武不知道自己一个照面就暴露了。心中还在窃喜,这承天王也没什么厉害的,居然轻易就接纳了陌生人投奔,也不怕其中有细作。
领路的人直接把他们带到军营,他趁机又巡视了一遍反叛军。
看着校场上整齐划一的士兵,沈从武的脸色难看起来。
原以为承天军不过是群臭鱼烂虾,没想到这些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无论是骑马射箭,还是近身搏斗都有板有眼,丝毫不比他手下的军队差。
若是两军交起手来,还真不一定谁胜谁负……
穿过校场,士兵把他们领到军营深处,这里之前是军妓营,后来遣散便空闲出来,赵骁命人把他们都关了进去。
沈从武警惕的发觉有些不太对劲,连忙拽出田大胜,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田大胜紧张的拍着大门道:“军爷,我们千里迢迢来投奔承天王,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
士兵道:“将军让你们在这里稍作休息,一会派人过来安排你们。”
沈从武稍稍放下心来,他把田大胜拉到角落叮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田大胜吓得连忙点头:“小的懂,小的懂。”
“记得,跟他提要加入他们承天军,跟着一起打仗!”
“哎!”
等了一会,依旧没人过来,这些伪装的士兵有些慌乱起来,万一被人发现他们的身份,恐怕会死的很惨。
“稳住!不许乱!”沈从武小声呵斥,心中疑惑,难道入城时被发现了?
不可能,如果发现当时就该动手了,怎么会把他们放进城内?
沉住气,千万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人来了,赵骁派马震威过来好好“照顾”他们。
马震威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知道他们是细作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直接带着他们去马厩清理马粪。
承天军养了上万匹战马,这些马白天有专门的人负责领出去吃草遛弯,傍晚才回到马厩休息。
马厩原本是各个营房轮流清理,如今这些人来了,闲着他们也是闲着,不如拉去干活。
一进马厩,这群盛兵被马舍里的粪便和马尿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马震威捏着鼻子道:“天黑之前清理出来,清理不干净晚上没饭吃。”
沈从武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强忍着怒气上前道:“军爷,我们是来加入承天军打仗的,为何要清理马粪?”
“嘿,你小子怎么不识好歹?你当打仗容易啊?”
“战场上刀枪无眼,搞不好就丢了小命。你们这群农民又没有打仗经验,将军这是体恤你们才安排你们清理马厩,别人想干这个还干不了呢。”
沈从武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们现在的身份确实不适合上战场,承天军也不缺士兵。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木钎和扫把开始清理马舍。
一直干到天黑,这群人才把几十间马厩清理干净,把沈从武熏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出了马厩,被告知赶紧去食堂吃饭,晚了就没饭了。
一伙人又马不停蹄的跑到食堂,每人分了一个豆饼子,一碗看不见米粒稀粥,沈从武被承天军穷酸的伙食震惊了,这是人吃的东西?!
饭还没吃完,要熄灯休息了,马震威撵着他们回到军妓营,一把大锁,直接把人锁在了里面。
沈从武这辈子都没感觉这么憋屈过,浑身上下都是臭烘烘的马粪味,忙碌了一下午连撒尿的功夫都没有。
想他将门之后,打生下来起便是锦衣玉食,即便后来上了战场也没受过这种待遇。如今却是连个热水澡都洗不了,气的他恶狠狠的咬了口豆饼,粗糙的饼子剌的嗓子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