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树的事安排下去,很快这群战俘开始干起活。
俘兵们本来就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听到砍柴还给钱,更没人跑。
一天两顿饭管饱,还能赚银子,多好的差事啊,天晓得杨元震已经欠了他们半年的军饷!
要不是实在揭不开锅,杨元震也不可能上了四王的贼船。
杨元起答应他,打下徐州会把自己这些年攒的钱财全部送给他。结果银子没捞到,自己也沦为阶下囚,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群战俘们知道自己不会死,还能赚钱,不到一周就把半个山都砍得树木稀疏。
他们倒是遵守规矩,相隔一尺的树不敢全都砍光。因为砍光树木,山体就会失去控制,明年到了雨季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砍回来的木柴堆在大营的一角,足足有十多丈。
其实古代士兵的忠诚度并没有多高,就像庆字军,变成承天军也就是主将一句话的事。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假如跟着承天军能吃饱肚子,他们不介意是不是谋反。
那个做完阑尾炎手术的士兵身体也好了起来,他叫安丰,之前在盛军中任辎重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他听说自己是被承天军的人救下,心中五味杂陈,又得知契弟已经投靠他们,自己也毅然的加入了承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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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三,宋玉竹和赵骁带上一队三千余人的兵马,朝东州出发。
杨元震攻打徐州时,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军力都带走了,现在的东州只剩下不到一千兵,所以这三千人足够进城。
此行宋玉竹只带了宋全,赵骁则带上了对东州比较熟的李吉辰,让他在身边帮忙。
徐冰和两个副将留在徐州镇守,相处这些日子来,宋玉竹对徐冰的信任度仅次于赵骁。
这个中年男子是真心为民着想,可惜一开始投入杨元庆的帐中。现在终于另投明主,卷的非常厉害,一天只休息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为徐州操劳,堪得上一句古代劳模!
玄衣楼的事则交给了柳燕子。
赵骁带兵打仗没时间再去管理组织,宋玉竹则把权利交到柳燕子手里,虽然这个人平日看着不太正经,但办事还算稳妥。
宋玉竹没打算把玄衣楼放在明面,这个组织相当于以后的特情办,专门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他吩咐柳燕子在徐州各地招收奇人异士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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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冰天雪地里行走,车里虽然生了火盆,但依旧不算暖和,实在是气温降的太低了,宋玉竹觉得体感温度至少在零下十五度。
宋全拨了拨木炭说:“少爷,这么冷的天,您东奔西走。说句不好听的,不怕落下病根。”
宋玉竹知道全哥是为他身体着想,笑道:“没事,徐州到东州又不算远,咱们过去看看,就当是见识见识风土人情,等回来的时候捎些特产给家里。”
“少爷要回家吗?!”一听到这个,宋全抱怨全无,其实他早就想家了,就是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
“如果没有其他事,过年的时候,咱们回去一趟。”宋玉竹也有些想家,想念娘做的水晶虾饺,虽然只过了不到半年,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太好了!少爷,这次回去我想带个人来徐州,可以吗?”
“带人?带谁过来?”
宋全脸一红,半晌才磕磕巴巴的说出口:“那个,咱们帮忙接生的小梅”
宋玉竹惊讶道:“带上她?她家里人让吗?”依稀记得这个小梅可是有一个厉害的婆母。
“她家里没人了。”宋全把后来发生的事跟宋玉竹说了一遍。
“那日你走后,我送她回家,结果发现她被婆婆虐打,我气不过便把带她回了医馆。没想到二天午后大军离开,再送她回去时,发现她丈夫和婆母全都被官兵杀!”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宋全便求了父亲,让他帮忙给小梅找个活计吃饭。
宋大义倒也不是刻薄的人,见这女子可怜,就让她去后厨做帮工,虽然赚不了多少银子,但供吃供住,孩子也能活下来。
宋玉竹听完道:“如此她倒也落得个清净。”
宋全点头称:“是啊。”
“你想娶她吗?”
宋全脸红的冒烟:“有……有想过。”
宋玉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好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害臊的!”
宋全挠挠头:“我还没同小梅说过,也许她不会同意。”
“只要你真诚待她们母女,我想小梅一定会同意的。”这个世道女子本就为难,她一个小寡妇又没有娘家人,独自一个人生活,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实在太难了。
无论是爱情还是迫于生计,小梅应该都不会拒绝。
宋全道:“等我回去便在城中买个两进的小房子,把她们母女安置进去。”宋玉竹对他亲厚,这些年的月钱加上赏银攒了三百多两,足够他在城里买一间宽敞的小院。
两人正说着,前面传来一阵骚乱。
马车停下来,宋玉竹掀开车帘探出头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赵骁骑着马走到他身边:“前面出现一大批流民,差不多有三百人。”
宋玉竹扶着他的胳膊跳下马车。
不远处,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流民聚在前面,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见官兵也没有避让的意思,如行尸走肉一般,眼里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