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看人逐渐变少,便也跟着走了。
烛月这次没有阻拦,只是跟她约定明天再见。
第二天上午,关于晚宴中的一切消息就迅速传遍了这座小镇。
而在这个早上,镇长夫妻二人竟然一起来到了骆家。
他们带来了许多的贵重礼物,全部指明了是送给小红的,并且表示希望小红能多和他们的儿子来往。
话说得不是那么明确,但意思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一切顺利,她就会成为项康的妻子。
他们甚至还帮
小红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想到要跟那个人结婚,她心里其实有些抗拒,可脑子里闪过对方那张脸的时候,她又觉得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难道就是因为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吗?
她沉浸在迷茫的思考中,没有注意到两个继姐看她时的目光有多么嫉妒和不忿。
当天下午,烛月便按照前一晚约定好的,迫不及待来到骆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小红跟他一起出门,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一路上始终在被人围观。
不过那些人关注的重心并不是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而是这个终于在人前露面的镇长之子。
因为儿子开始外出,镇长也安排了人为他们一家三口拍了新的照片,直接在镇上招募工人,打算将镇口那幅巨大的夫妻合照换成三人照。
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些年来都不是他们不让儿子出门,是他自己一直都不愿意,不仅不愿意出去,甚至连拍照都不肯。
现在这一切终于有所转变,镇长夫妻也非常开心。
所以在生日宴会当天上午,他们的儿子询问起为什么不给骆家小女儿发邀请函的时候,他们也都完全听从了他的话,派了管家亲自去送邀请,给足了对方面子。
虽然他们不喜欢这个“未来儿媳”,但只要儿子满意,他们都可以忍。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毕竟项康才刚满十八岁,距离法定结婚年纪都还有四年之久——希望过段时间他就不喜欢这个会为人们带来诅咒的灾星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镇上多了一种不怎么好听的说法,说镇长家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和骆家的灾星也算是绝配,一个本来就活不长久,一个肯定会带来灾祸,刚刚好凑在一起,免得祸害了其他人。
这种说法渐渐传遍了整个小镇,当他们俩一起出现的时候人们总会露出奇怪的表情,却又不敢当面说点什么。
而乌鸦小灰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就像小红最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一样,消失得了无音讯。
她每天都在天堂镇里到处走,希望能找到小灰或者那个男人。
这一天,她走到镇口附近时,看到了工人们正在拆卸外面的那块大合照,显然是新的照片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就要换上。
附近还有一些居民在围观,她本来只远远看了一眼就想走,却忽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这杆子上怎么被刻了个字啊?谁都那么缺德,在这种地方搞破坏?”
其他人围拢过去,盯着那立杆下方某处议论起来。
有人说:“这是个‘关’字,我们镇里有名字中带这个字的人吗?”
小红已经迈出的脚步,在听见这个字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她的头部突然像是被重物击打了一下似的,嗡的一声响。
一种奇怪的感觉迅速占据了整个脑海,好像这个字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她下意识转身跑向那边,推开挡在前方的人,蹲在立杆旁,近距离盯着那个“关”字,眉头渐渐紧锁。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了一道清脆的女声喊了一声:“关厌。”
下一秒,一切烟消云散。
她伸出手去触碰那个字,只觉得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令她心尖发颤的熟悉。
一个字而已,她又不是没见过“关”字,怎么只有这一次产生了这种感受?
到底……在她身上有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不会现在就以为自己能嫁给项康了吧?都敢推人了!”
“说到底不就是模样好看一点儿吗?就一个灾星而已,我看哪,说不定没等到四年后结婚的那一天就先把人给……”
意味深长的尾音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红被拉回思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起身默默离去。
这个镇上的居民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挑出来的好人,可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善恶之分。
他们对其他人是善意的,却把所有的恶意都留给了她。
不过她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乌鸦小灰可以帮助她,但它不见了。
那她唯一能找的人……就是他了。
她来到镇长家门口,犹豫片刻,按下了门铃。
没过多久,那个肤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贵公子赶来亲自开了门,欣喜无比地望着她说:“厌厌,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我很开心。”
他总会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让她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明白他的爱意。
小红看了下他身后,见没人跟着,才说:“我想问你一些事。”
烛月心中苦笑:果然没事不会来找他。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都好,只要她来了。
他笑着侧过身,邀请她进去:“先进来再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大门左侧有一条长廊,可以直接通向一个小的休息区,小红跟他走过去,在路上就忍不住问:“你有一些很特殊的能力,对吗?我还记得,以前你告诉过我,会帮我做我想做的任何事。”
他微微偏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要命:“是,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小红停了下来:“我想知道,在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你知道吗?”
烛月心里一沉,问她:“怎么会这么想呢?你的记忆里有缺失的部分吗?”
她摇头:“没有,这就是我最奇怪的地方。明明全都记得,又好像忘了很多……我感觉我的名字不应该是小红,更不是那个没人叫的大名骆厌。”
他眉梢轻扬,意外地问:“那还能是什么呢?”
她抿了下唇,眉头皱得极深:“关厌。”
烛月看似镇定地笑了出来,伸手去碰了碰她的额头,笑说:“厌厌,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了?怎么会把自己的姓都改掉了呢?真是可爱。”
小红张了张口,想说不是胡思乱想,但好像也没别的解释。
“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烛月说,“你知道的,很久以前我就认识你,你就是骆厌,不会有错。”
小红盯着他的眼睛:“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轻笑:“你要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所有对你不好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去阻止。除了我,再也没有人值得你相信。”
他说得很认真,像是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
小红又产生了割裂感。
她不太相信他的话,可是看着这种令她莫名喜欢的脸,她又忍不住要去相信。
心里在信与不信之间拉扯了片刻,她只能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看来在这里也得不到答案,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去摸索着寻找一个结果。
回到家中后,她便开始回忆,从小到大的一切历历在目,中间没有任何中断或者缺失。
日子一天天过去,沉浸在迷茫和疑惑中无法得到解答的小红并没有注意到,正有人在暗地里谋划着一些针对她的坏事。
没有小灰在旁边提醒,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而已。
当她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一天夜里,潜伏在镇外荒野中的两个外地人趁着夜色闯入了天堂镇,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到骆家,悄无声息地从窗户爬到了小红的卧室外。
当哗啦啦的玻璃碎裂声传来,将她惊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翻越窗口,进入了她的房间。
她立刻翻身下床,顾不上穿鞋,奔向门口想逃离,可房门是被她自己反锁起来的,现在要开门也需要一点时间。
就在她拉开门的同时,一个男人已经飞扑过来,猛地将她按在了墙上。
她只是个普通女性,没有强大的力量与两个成年男性对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喊救命。
可是她什么也没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家里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帮助她。
两个男人用带来的工具将她绑起来,堵住了嘴塞进一只巨大的黑口袋里,堂而皇之地打开门,从正门走了出去。
小红被他们抬着,一路颠簸着不知道将要被带去哪里。
不过结果很明显——她死定了。
他们带她离开只不过是为了换个地方杀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