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特殊的药剂可以暂时抑制,等药剂不管用了,就把我的等级降下去,直到这具身体再也用不了。”
男人说:“如果中途有人租了,公司也会把药给客人,以身体契合度不够需要用药物维持的理由骗客人吃下。总之,这个公司会把我的身体摧毁到再也没办法使用的程度,然后……”
他低笑了声:“然后会怎么样?像我们这种欠了一屁股债的人,亲戚朋友早就避之不及了,就算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也没人会在意。”
关厌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没人活着离开的?你来这里多久了?”
他沉默了会儿,才说:“我有个前女友,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暗恋她,大学考在了一个学校,就和她表白了。后来她跟我分手了,说嫌我穷。”
他倒也没有死缠烂打,毕业后各奔东西没了联络。
去年才在同学会上听人说起,原来她大学时期父亲染上了赌瘾,将家里唯一的房子都给卖了,还欠了好多钱。
那就是个无底洞,填了东边又垮了西边。她只是不想拖累他,才提了分手。
他得知此事后便想要重新跟她联系,辗转多人一点点找到她的联系方式和住址,却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间布满灰尘好久没住过人的房间。
多番打听后他才知道,前女友在两年半之前就因为欠债太多无力偿还而进入了曙光公司。
他便以客人的身份到曙光公司来,想先见她一面,再想办法把人救出去。
然而当他说出那个名字,让工作人员查询之后,对方却告诉他,她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还清债务恢复自由了。
他问人在哪里,公司却说要保护隐私,无论如何都不肯透露。
于是他又开始了很长时间的寻找,用了各种各样的方式,线下和网络上多番寻找,却始终没有任何线索。
而在这个寻找的过程中,有一些人陆续联络了他,表示自己的亲人或朋友也曾被送进曙光公司,后来就再也没了消息。
他因此生疑,最后决定亲自到公司内部来一探究竟。
这些年攒下的所有钱全部留给了父母,然后请朋友帮忙,签下一份借贷合同,再因为无力偿还而顺利来到了这里。
到目前,已经快要待半年了。
由于货品行动受限,他也花了整整半年才渐渐摸清这里的情况。
一开始还想着能找到前女友,然后变成了查清对方是否还活着,最后到了现在,他的目的只剩下一个:活着逃出这个鬼地方。
所以,当他看见关厌和戚望渊陆续划破自己的脸主动要去子公司的时候,他就觉得他们俩一定是知道了这公司的真面目,去子公司肯定有什么目的。
况且,就算这个猜测是错误的,他毁容之后也能与他们两人关在一起,只要在这期间将自己调查到的情况说明,也能从现在起多两个帮手,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
听男人说完这些,关厌心里也还是存着疑虑的,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去子公司,只说等时机合适了就告诉他。
不知不觉,一阵阵困意袭来,三人也只能躺在硬邦邦的地上睡觉。
时间成了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觉醒来也很难分得清到底过去了多久。
好在不止是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有太难度过。
后来,厚重的金属门被人打开,三人在无法适应外部光线的时候就被人架着往外走了。
关厌闭着眼睛走了一阵才敢睁眼,转头看向左后方的那个人,见到他的样子,才终于确定他的确就是当时关在她后面玻璃柜里的男人。
而此时他脸上也像他们一样蒙着绷带,伤口是在左边脸颊上。
三个人被带到一个房间内,昨天见过的那位医生面无表情地帮他们重新换了药,然后几个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员工就将他们带向了目的地。
在一间大门前,三人的眼睛被黑色的布条蒙了起来,双手也都反绑在了身后,随后才传来开门声。
关厌略有提升的嗅觉能闻到门后有明显的汽油味,看来这里就是运送他们去子公司的上车地点了。
与预想中的情况一样,所有人都被送上了同一辆车,没有像来时那样分成男女两辆车。
毕竟现在人数少,一辆车完全足够了。
三人陆续被送上车的时候,关厌听见了多出来的脚步声,应该就是看守者也上了车。
按照昨天商量好的,她和戚望渊坐在了一起,两人身体紧贴着靠在车厢上,低着头好像非常老实的样子,但实际上戚望渊的手正在背后帮关厌解绳子。
之后,被淘汰的货品也送上了车,听起来应该只有两个。
很快这大卡车就启动了,在一阵轰鸣之后慢慢行驶起来,开往下一个未知处。
关厌的手重获自由,又不动声色地帮戚望渊解开了绳子。
几分钟后,她“唔”了声,下一秒身体软绵绵地倒向了与戚望渊相反的方向。
为了逼真,她一点也没做防御的动作,右肩直接磕在硬邦邦的铁皮上面,疼得像被一块大石头砸了似的,于是发出的痛呼也完全不用伪装。
紧接着,意料之中的询问声就传了过来。
一个男人一边起身一边问道:“怎么了这是?”
关厌没有立刻回答,在地上做出想要挣扎着坐起来的样子,慢慢地说:“我忽然……忽然好头晕,好像生病了……”
在这不大的车厢内,男人三两步就来到了关厌面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一个用力就把她扶了起来。
而就在这一刻,戚望渊背在身后的手忽然伸出,猛地扯下眼前的黑布,并在同一时间召唤出屠夫之刃,“唰”的一下,手起刀落。
这把削铁如泥的刀实在太锋利了,整个过程也就两三秒钟,注意力全在关厌身上的男人还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身首分离。
血液从喉咙处喷涌而出,下一秒才向下倒去。
戚望渊接住尸体,弯下腰轻轻放在了地上。
温热的鲜血喷溅到了其他人身上,虽然只有很小的几滴溅射在他们皮肤上,还是引起了注意。
一人惊呼道:“什么东西?有水溅到我脸上了,还是热的,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血腥气就已经在这密闭空间内逐渐散开了。
关厌和戚望渊对视了一眼,她迅速帮他绑好绳子遮住双眼,自己则什么也没做,直接放声尖叫起来。
声音穿透薄薄的车厢,传进了前方的驾驶位上。
卡车很快停下,在后车门被人打开的过程中,关厌一直在大喊着救命。
戚望渊靠在旁边不为所动,另一个男人却十分配合地表现出了慌张的模样,而两个今天才被淘汰的npc则是真正的慌乱,跟着关厌一起大喊大叫。
等到车厢被打开时,卡车司机和后方跟车的几个员工所看见的,就是关厌一个人站在最角落的位置,神色惊慌地盯着中间那具血淋淋的尸体不断尖叫,而其他人则全都好端端地被蒙着眼睛绑着双臂,因为她的尖叫而显得十分慌乱。
几名员工脸色一变,纷纷拔出枪来,其中两个急忙跳上去查看情况,剩下五个则在下面严阵以待。
然而,现场有一具切面整齐的尸体,必然是由某种利器所造成的伤害。
可是,上车的两人环视一周,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这小小的车厢中找出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