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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厌将写好信息的纸张压在了23号机键盘下,然后来到吧台叮嘱老板:“老板,我要出去一趟,那台机子我可是付了钱的,你不要再让别人碰,也别动那里的东西,要是东西没了我会找你的。”
老板摆摆手:“你看看这些网虫,世界末日都要到了还恨不得钻电脑里面去打游戏,谁有空动你电脑啊?”
关厌离开网吧,坐上等在外面的出租车,赶回她自己的“家”。
之所以优先把信息留在网吧,是因为她进入网吧的时间在5月8号,距离“现在”只有一天,变数会比较小。
而她在家里苏醒过来开始任务的时间却是5月18号,隔得太久了,没人知道中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过,有一样东西必须藏在家里。
她坐在汽车后座上,双臂紧紧抱着装有圆盘的儿童书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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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望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完全看不见东西的黑暗中,他身上已经不知道染了多少血,只是感觉连发丝也有液体滴落。
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他时不时就踩到一具尸体而重心难稳,也经常被大量的“人”一拥而上直接包围。
但这个环境……对戚望渊来说并没有那么难对付。
之前他也曾被大量信徒围追堵截过,当时天上挂着蓝月,他有所顾虑,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以极其巨大的人数优势包围,并强迫看到了月亮。
可在这漆黑的地方他反而不必顾忌蓝月,即使双眼看不见,也能保证生命暂时无虞。
只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他顺势一扯,准确找到对方的要害,一刀捅入。
下一秒,更多的敌人像疯涌的丧尸一样,不要命地继续冲过来。
他快速抹了把落到眼皮上的血液,心中暗想: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这些人也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
找到他们的来源,一定就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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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厌回到小区里,一路向着自己“家”狂奔而去。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光飞速暗淡下去,空中隐约出现了一点点月亮的轮廓,眼看就要彻底变成夜晚。
她飞奔至家门外,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根本没有钥匙。
于是她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
屋内,一道熟悉而又怪异的声音传了出来。
关厌咳了声:“是我。”
“死丫头,出门又不带钥匙!”
房门被人打开,后面站着的是关厌的“妈妈”。
她皱着眉教训道:“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小心点儿,要不是我刚好在你这儿住,你怎么进来?请开锁的也不安全哪……我说你还是搬回去跟咱们一起住吧,你住这里我可不放心。”
念念叨叨的,她边说边进了厨房,顺便往茶几上一指:“喏,你这家里一点儿也不像个样子,我刚出去买了点吃的,那有巧克力,我去洗点水果出来。看着是不是舒服多了?你整天在家待着又不出门,没事就多收拾收拾,把家里弄漂亮点心情也能好点啊……”
关厌瞥了眼茶几,那上面还有一束盛放的鲜花,整个客厅内都似乎溢满了清香。
她不由想起刚进入任务时,当“妈妈”消失后,那迅速衰败腐烂的花束与水果,以及“活”过来的巧克力。
……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现在正在努力改变未来的她,也只不过是循环中的一轮,跑来跑去只是一场白忙。
关厌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迅速跑进了卧室里,然后将书包拿出来,打开拉链拿出圆盘,藏进衣柜中。
最后再留下一张纸条,贴在床头柜边:马上找到衣柜里的儿童书包,手机短信草稿箱里应该有留言,如果没有,立刻赶去心悦网吧23号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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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月已经降至时危眼前。
对于这具容器,他其实并不满意。
原本契合度就是最低的,再加上之前中途被打断的仪式,导致了它变得更加不稳定。
就连现在融合的速度也慢了好多。
可是,这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选择——最契合的那具躯体,属于他最深爱的人。
虽然这份“深爱”来得莫名其妙,他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但却对此欲罢不能。
那种美好的感觉,是他几千年的恒久生命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一开始想要降临,是受够了那漫长无边的孤独。
现在……又多了一条让他更加期待的理由。
烛月抬起手,露出掌心里紧握的一串木头珠子,寒冰似的眼底里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期盼与疯狂。
下一秒,整个人呈现出半透明状态,转过身,背对着时危,开始融入面前这具躯体。
由于之前仪式中断过,容器变得没那么容易操控,因此这个过程进行得并不顺利,很缓慢,甚至会让他感到一点痛苦。
但是没关系,这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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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危偶尔会清醒一下,就像现在。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强大而诡秘的邪神一点点融入自己的身体,却连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他面色恐慌至极,额头沁出一层冷汗,随着对方的融合而越来越痛苦,然后喉头一热,喷出一口充满铁锈味的鲜血。
他双目瞪到极大,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
明明早已经料到自己不可能再次逃过一劫,他还是不想死啊。
下一刻,脸色一变,又恢复了那面无表情的呆滞模样。
烛月感觉身体有些疼,疼得他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但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去见自己最爱的人,便又勾起嘴角,甜甜地笑了起来。
忽然间,那笑容僵在脸上,深渊般黑暗的眼眸中透出殷红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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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关厌将纸条牢牢贴在床头柜上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忽然开始崩坏。
干净明亮的卧室一瞬间变得布满灰尘、蜘蛛网结满了每个角落,连衣柜也“吱”的一声自动开启,露出里面腐烂破朽的衣物。
下一秒钟,这一幕又迅速崩塌,再次变成了一间整洁温馨的卧室。
紧接着,四周的所有物体像沙子堆成的城堡一般,被风一吹迅速飘散。
刺眼的阳光与漆黑的夜晚来回不断地交替出现,空气里时而溢满臭气,时而又清新干净。
就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关厌的头仿佛突然被人重重敲了一棍。
大量自己根本没有经历过的事件,被剧烈的刺痛感裹挟着,潮水般涌入脑海。
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她头晕目眩,双手捂住脑袋,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与此同时,已经融入三分之二身躯的烛月蓦然出手,抓向前方的虚空之间。
从那千变万化的时间裂缝之间,一伸手,便拉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