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强盛力量的巨龙,甚至是原初的龙王——大概是草元素龙王,听上去好像是应对天理的好帮手。
按理来说,闻音好像应该立刻去联络这位龙王,和它合作对抗天理维系者。
但闻音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
不可能的。天理维系者绝不是能被这么轻易应对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这种信念从何而来,但闻音直觉阿佩普并不是破局的答案。或许在这一场穿梭时空的旅行中,阿佩普是一个重要的节点,但绝不是终点。
但是,元素生命的话中,还是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的。
“尼伯龙根大人请回深渊的力量与天理维系者一战却失败身亡”……虽然不知道尼伯龙根究竟是哪一只龙,但它大概就是与第一王座开战的第二王座。
或许是因为带来了世界之外的力量,深渊,于是曾经生活在提瓦特的原住民龙王也被当成是来自世界之外的王座。
按照日月前事中的记录,这位龙王最终失败了,元素精灵的话也印证了这一点——虽然不知道生活在草元素龙王身体里的元素精灵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秘闻。
但是,闻音找到的那一份日月前事,通篇只有这处地方有着血红色的标注。
“那原初的一位,应该打败了后来的第二位吧。”
“原初的一位打败了后来的第二位。”
跳动的红色字符脱离开之后,原本带着迟疑的记录被抹掉,变成了无比坚定的断言,好似那枯黄纸张上记录的历史就是最终的真相,龙王尼伯龙根最终被原初的法涅斯打败,此后白夜的臣民永坠黑暗,神座的光芒却从不曾消弭。
但是,法涅斯也曾是一位爱人的神。祂曾经将人的欢愉当做是自己的欢愉,将人的丰饶当成是自己的丰饶——这样的神,竟也会因为人类接触到了世界的原住民,龙蜥,而彻底封存他们前往陆地上的路吗。
如果他真的想要封住人类的生路,为何还会让自己的影子,时间之执政伊斯塔露,前往白夜的国度拯救这些被黑暗笼罩的人民呢。
倘若就像是元素生命所说,龙王尼伯龙根携着深渊的力量返回提瓦特与法涅斯开战,那深渊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闻音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重获力量的一路中,还要继续追寻世界的真相呢。
“我会去见阿佩普的,但不是现在。在前往巨龙的领土之前,我要先去一趟赤王御下的城市。”
闻音说。
她站在一片干燥炙热的黄沙之中,顶着沙漠内的酷暑和风沙,遥望不远处正在兴建的赤王陵。
即便是以千年之后的视角来看,闻音也承认这是一个神迹。人类巅峰的智慧和崇敬再佐以神明的敕令,汇聚成了如今被暴烈的光芒笼罩着的半竣工陵寝。
但是现在赤王还没有死去,他为何要给自己兴建陵寝?
如果是为了他的爱人花神,似乎也说不通。
闻音最后看了一眼赤王陵的方向,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里是一片空无的空白,远远望去似乎只有黄沙。但闻音精准的感知告诉她,被镀金旅团青年提到过的城市,就藏在那一片黄沙之后。
雷鸟立于她的颈侧,亲昵地蹭着她带着凉意的肌肤,元素生命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啪嗒啪嗒地迅速跟上了。
黄沙间,她们曾经来过的痕迹很快被吹散。
*
蒙德外海某无名小岛。
“好了,这就是我和杜林提到过的地方。”
温迪轻快地拍了拍手。
“风带来故事的种子,时间使之发芽。”派蒙认出了残破日晷上的古老文字,一字一顿地读出来。
她的声音尚有些稚嫩和懵懂,在这一片空地中荡开,像是另一场时间的循环。
恍惚间,似乎有另一个温和而明耀的声音,与她一同诵读这句话。
“其实在千风神殿旁还有一个类似的日晷啦,上面的话也同这一句仿佛。但是我比较了一下这两处地方残余的时间力量,还是这里的更足一些。”温迪微微眨眼,“凭借我和钟离客卿,借着时间执政残余的力量,想要撬开时间的缝隙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只是其中危险难料,稍有不慎甚至可能迷失在时间之中。当然,还是有一个附加福利在的,如果有谁有想要改变的过往,或许可以有重来的机会哦。”
明明是一件难度很大的事情,被温迪形容的像是小偷要撬开邻居家的大门,用的还是邻居的铁丝。
派蒙头痛地抚额:“时间执政留下这一点力量,应该不是为了让我们当偷渡客用的吧?”似乎是想起她本人疑似时光之执政,派蒙很快收了尾音,但明显被温迪听个正着。
“哎呀,这可未必哦。或许那位能穿梭于时光的存在早就看到了时光的终结,知晓我们现在的境遇,所以提前做好了打算呢?”温迪伸手搭上只剩下半边的日晷,半转过身俏皮道。
即将沉下海面的日光将这座不知名的小岛笼罩,薄金般的纱雾漫上写满了历史古意的日晷,草木的轮廓,日晷的轮廓,连带着温迪和钟离的身影都被无尽的金光笼罩。
荧恍然一瞬间以为是太阳的光芒。
但明显不是。
太阳的日光从不会这么炽烈,被神力撕开的不是其他,而是无处不在的时间。
时间的缝隙由此打开。
他们可以选择走进这扇门,进入一段未知的旅程,或许会遇到想要遇见的人,或许会遇到曾经失落的同伴,当然,还有更大的可能,他们会永远迷失在时间之中,不会在回来。
“闻小音!我来啦!”漆黑的巨龙几乎是撒欢儿一般,转瞬冲进裂缝消失不见,阿贝多伸手都没能扯住他的尾巴。
杜林不懂得什么叫犹豫,他只知晓金光背后有他最铁的兄弟,有他从冰雪中捡回来的人类,有他的蒲公英酒和提瓦特煎蛋供应商。
嘿嘿,笨蛋到把自己弄丢的闻小音,等着给他刷卡支付摩拉吧!
而在杜林之后,一道道身影消失在时光的缝隙中。
最终的最终,温迪费力地喘了一口气,合拢了裂缝,身影一瞬间有些透明,仿佛下一瞬就要维持不住人型,再度化为千风中的一缕。
他似乎带了点疑惑道。
“怎么不告诉他们提瓦特可能的命运?如果听到生活的地方或许就要毁灭,他们的心会更加坚定吧?”
摩拉克斯脸色并不比他好看多少。时间之执政的位格还要在尘世的魔神之上,即便他和温迪是现存七位魔神中唯二不曾更替过的古老存在,合力撕开片刻时间缝隙也觉得异常吃力。
他只觉得胸腹中慢慢涌起一种想要咯血的冲动,只不过这种类人的脆弱行为并不会出现在磐石铸成的古老神明身上。
他半靠在日晷上,眼睛微微阖上,只眼尾一敛。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应该为了世界的未来牺牲自己。”
“那她呢?”温迪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他没说是谁,但是他和岩神彼此心知肚明说的是谁。
“她也不该。即便这是注定的命运,但命运也非不可改变的。”摩拉克斯毫无犹豫地说道,连一丝迟疑也无。
温迪哼笑了一声。
他也微微阖上眼睛,身形有一瞬间的溃散,仿佛是半透明一般。
“真的好想一同离开,只是这裂缝总要有人撑着,不然所有人都回不来。唉,你说,你去找几个新生的神明一同撑着时间,让我也到过去看看怎么样?”
“哎呀,开玩笑的。我知道她们新生的神明很难掌握时间的权能啦。只是我不信,你心里没像我这么想过。”温迪不再说话了,他的身形似乎重归千年以前的模样,短暂地化作一缕风,哼唱着来自远古的歌谣。
“她是时刻,是无时不刻,是千风与日月之度量,她是一切欢欣之时,一切愤怒之时,一切渴望之时,一切迷狂之时。她是一切谵妄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