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还是熟悉的模样,只那双已经不再是深红色的眼睛有几分陌生,多了一丝说不出的神秘和冷淡。
“不舒服吗?派蒙,你先带荧回霓裳阁休息吧?七星的封锁这会儿应该已经解除了……”
“你是——执行官。”身边的少女忽然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闻音的声音微微一顿。
她侧头,目光重新落在荧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熟悉的神情和动作,荧就是能看出些陌生和冷漠来,那双深黑色眼瞳里的光,分明带了一丝审视和打量。
她觉得那应该是她的错觉,却又害怕这不是错觉。
派蒙没听见她们的话,这时候焦急地飞到荧身边,托住她另一边的手臂,连连问:“荧?荧!你怎么了?”
荧没回答她,只是神情罕见地带了些执着地问道。
“你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吗?漩涡之魔神的出现,和你有关吗?”
“愚……愚人众?呃——”派蒙这下听的清楚,只觉得今日份的吃瓜分量已经极度超标,看着闻音半天没说出下一个字来。
“是,我曾经是愚人众的第二执行官,【歌者】。不过身份只是人行走在外的另一个名字罢了,算不得重要。奥赛尔的事情,倒也的确在我的谋划之中。”
出乎荧的意料,闻音干脆利索地就承认下来,丝毫没打算掩饰。
这样直接而不作伪的态度,说不出是让人会心情更好还是更坏。只不过,闻音是“歌者”,倒是确认她是执行官之后,荧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还好是歌者。不是旁的什么不知好坏的执行官。
派蒙明显受到过度冲击的大脑,也显而易见地因为歌者这个名字安定了不少。
“原来你就是大富翁执行官……霓裳阁的老板,怪不得……”她呆呆道,半晌却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你你你——岩王帝君——他,他……你们两个……”
她的目光在钟离和闻音身上转来转去,艰难地“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结果来。
神之嘴也有出故障的一天啊。
“你和钟离彼此知道对方的身份。”荧语调沉重地说。
“没错。具体的经过,或许钟离先生更有兴趣为你们解释?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便不奉陪了。如果有需要,欢迎两位到霓裳阁找我。”
闻音估量着眼下七星的动作应该愈发加快,便更不打算在港口浪费时间,解密的事情谁都能做,不拘是她还是摩拉克斯——后者刚刚退休,眼下还要更悠闲些。
她并不觉得这样多么残忍,毕竟谁也没有一见面就将自己的全部身份告知别人的义务。
但想了想,她离开的步伐还是微微一顿。
“三天之后是闻音的解惑时间,如果荧和派蒙还有问题的话……也可以一同来往生堂找我。”
*
三天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可以是危险的海域在评估过后重新开放,璃月港的南码头再度迅速繁荣起来;也可以是大街小巷的人们脸上重新恢复笑容——毕竟这一场灾难结束的及时,并没有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影响;也可以是英雄配宝刀——这一场灾难中守护了璃月港的英雄,霓裳阁的老板最终名列七星之一。
大多数人们并不关心出身至冬的巨商分割了七星手中的权柄,也不知道这对于璃月港的未来意味着什么。焦头烂额的只有璃月各大商行的商贾们,以及在岩神遇刺后筹谋着璃月人治的原七星。
无论如何,霓裳阁看起来最终大获全胜,有某些提前下注的人注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虽然有帝君坐镇,但是这样的事情,到底是从无前例,如果她借着这样的机会,让愚人众完全取代七星……”往生堂的密室之内,留云借风真君化做人型模样,接过摩拉克斯递过来的茶盏。
她声音很轻,但脸色仍然算不得好看。
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对闻音的实力也有了更明显的认识。
那个来自愚人众的执行官啊,她已经不是五百年前面对魔神攻势重伤垂死的少女了。
她如今拥有锋利的爪牙,瞳孔中翻涌的也不再是笑意,而是能吞噬一切踏平一切的坚定和决意。
留云借风真君不会错认闻音最后离开前的眼神。
如果当真有那么一天,帝君当真能拦下失控的她么?
“这是降临者的命运,无论是她还是我们,如果想要踏平这命运,便只有这一个选择。我不确信她将来是否会迷失在无尽的风雪中,但在眼下,以她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气魄,我不后悔这样的决定。”
这样的时刻,无论闻音还是摩拉克斯,他们的目光,都不在璃月的权力交接上。
闻音从摩拉克斯手中拿到的从来不是七星的位置。
而是借着这样的位置,所能谋求到的无上权柄。
“我是璃月的神明,但我却不只是璃月的神明,就像她不只是愚人众的执行官。我们的敌人,也从来不是彼此,甚至不是那位维系者……”
那是横亘在提瓦特之上的巨大星空。
虚假的星空。
和被决定好的命运。
“那孩子已经动身回至冬了吧?她的动作一向很快,就像是她前几日命令愚人众封锁所有传回至冬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