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跑到自己这里来做什么?
他们之前明明并没有交情啊。
潘塔罗涅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目光在散兵身上顿了一瞬。
难道和他有关……不像。
公子刚刚才面见了女皇,大概率是女皇那里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这时候来找他,不是来划款的吧?那又是一大笔摩拉,晦气。
潘塔罗涅心中不大爽利,面上也倒是还能端出温柔的笑容来。
倒是在一边的散兵,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
他将闻音留下的冰灵重新唤回来收好,妥善地放回了怀中,然后安抚性地隔着衣服摸了摸那个小罐子,像是借此在想念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人。
潘塔罗涅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动作,眼尾不动声色地微挑,心底却冷淡地嗤了一声。
所有人中面色最难看的,还当属刚进来的达达利亚。
他身量高挑,目光冷淡扫过室内,首先便看见了端坐一旁的散兵。
“哟,倒是不巧,打扰二位的交谈了。”
虽说着不巧,达达利亚的眼中却看不出半点歉意,反倒极快地掠过一丝怔色。
他原本落在唇齿间的讽刺也被强行按捺下去了。
“我是来要璃月北国银行的印信的。”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来意,并不打算为两位同僚解释一下女皇交给自己的任务。
潘塔罗涅单手托了托镜框,语气温和道:“那便是不巧了,璃月的印信眼下并不在我这儿。”
其实不只是眼下,璃月北国银行一直以来都不归潘塔罗涅管,早在最开始的时候,闻音就已经和他立了契约,璃月北国银行的往来都由他负责。
潘塔罗涅那时候急于开拓北国银行的势力范围,本想当做权宜之计,先占领璃月的市场再做考量,不成想闻音相当快地将他排布的钉子一个个挖了出去,将北国银行的人手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这些年下来,璃月的北国银行几乎已经独立于整个北国银行之外,除了还挂着这个名字之外,和其他的北国银行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又兼因为闻音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门路,手中摩拉颇丰,也不怎么需要来自潘塔罗涅的摩拉资助,以至于他想下手都鲜有机会。
这五百年因为璃月北国银行的事情,潘塔罗涅也和闻音暗中斗过两回,只是最后都没能成功,无奈只能暂时按下不管。
如今,达达利亚的话,倒是又把梯子送回到他手里了。
潘塔罗涅虽然在大多数事情上和闻音步调一致,也乐于卖她几个面子——毕竟这人是自己看好的优质股,但是在璃月北国银行的事情上,潘塔罗涅还是很乐意同闻音唱反调的。
当即他便将目光落在散兵身上,如有所指一般:“前些日子那印信还在伊莲娜手里——如今她虽出了事,但想必也对斯卡拉姆齐有所交代吧。”
他虽然这么说,但却不觉得散兵手里真的会有印信。
毕竟,他不相信闻音真的会这么信任散兵和公子,也不觉得她能未卜先知到这个地步,知道女皇即将派人前往璃月。
达达利亚既然敢来北国银行向他讨要印信,想必是女皇那里的意思,不出意外,这位第十一席想必很快就要被派到璃月出任务了。
如果印信当真和闻音一起不知所踪,只能由他派人和公子一起前往璃月,处理北国银行的相关事宜,顺便将权柄收回到自己手里。
眼下闻音不在,斯卡拉姆齐也不足畏惧,趁这些时日动些手脚,不难拿回璃月北国银行的统筹权。
潘塔罗涅压下眼底一点冷笑。
合作归合作,敌对归敌对。
闻音从他手里拿走的,要是能再拿回来自然最好,全当她还给自己五百年前的那三百多亿摩拉了。
三百亿,五百年,若是算利息的话,一个璃月的北国银行刚好。
可他将梯子铺了下去,达达利亚却显然没有按他的意思上钩。
青年精壮有力的身形被包裹在厚重的大氅之下,但仍然能看得出身姿挺拔,如同开锋的银刃,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眸光暗沉,抬眼间却威势十足。
听到潘塔罗涅的话,他微微一挑眉看向散兵,唇边却浮起一点冷意。
“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会交代给你?”
语气平平,其中暗藏的锋锐之气却是逼人。
散兵却并没有被他的情绪动摇,闻言只是淡淡抬眼,并不想在言语上同这个莽夫一决高下。
潘塔罗涅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家伙,在他面前吵吵嚷嚷,万一又叫他发现什么端倪,那可真是太愚蠢了。
“给你。”他干脆地从怀中抛出一个金镶玉的小印章丢给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一把接过,眸色却更沉了一份。
那头橙色的头发都好像随之失去了两分光彩。
潘塔罗涅只是隐隐觉得二人之前的气氛有些异常,但倒也没想到其他方面上去。
毕竟在他心里,这位刚刚上任的执行官第十一席除了打斗没什么爱好,或许是在某一次切磋中和散兵起了嫌隙吧。
他将目光放在那个十分有璃月风格的小印章上,直到达达利亚将它收起,才颇为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闻音看起来早有安排,真可惜,这个绝妙的好机会,想来也没什么可下手的余地了。
想到这里,他心底生出几分倦怠来,对于刚刚询问散兵的问题,也没了想要追问的欲望。
伊莲娜惯喜欢捡孩子回来。
据说她刚刚接任执行官时身边的那位副官,因为邪眼的副作用死去时就留下一个尚在稚龄的孩子,后来被她捡了回去养在身边。
五百年过去,当初那个孩子虽然已经死去,他的家族如今却已是至冬某个颇负盛名的家族了。
这位被上一位女皇赐名为斯卡拉姆齐的第六席,估计就是伊莲娜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回来,然后塞到愚人众里的吧,顶多武艺格外出众些罢了。
索性该商谈的都已经商谈的差不多了,他便笑着弯了弯眼睛,毫不犹豫地送客。
达达利亚擅长武艺,向来不精通于弯弯绕绕亦或是阴谋诡计,也由此不大喜欢和富人之众往来,只略一点头,便离开了。
散兵脑袋里还有潘塔罗涅刚刚问他的那个问题,直觉这人提问时的语气相当奇怪,也不愿意多待,便同达达利亚一般离开了。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从北国银行中离开,但两人之间却没有丝毫交谈,具是一副面色冷漠,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模样。
守卫在一边的北国银行职员竟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凭空降低数分,一个个都缩头噤声。
他们直接负责的虽然是执行官中名列第九席的富人,但面对另外两位执行官的冷脸,也不敢有丝毫冒犯,只希望这两位瘟神赶紧离开。
两人即将要走出北国银行大门的瞬间,散兵突然听到一个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还活着,对吗。”
散兵眉间微蹙,但脚下的步伐却并没有丝毫停顿。
转眼他们已经又站到至冬的白雪中。
眼下正是白天,但白雪并未停歇,仍旧如春飞柳絮一般盈盈洒下,落满至冬的街道。
纯白的雪色间,青年执行官的深蓝色瞳孔里都好像覆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脆弱之色。
他似乎很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极快速而压低了声音重复道:“她一定没事。我感觉到她的气息了,刚刚。”
青年的语气是带着一丝颤抖的坚决。
散兵虽然只把闻音的冰元素冰灵放出来一瞬,但达达利亚在深渊地底曾与她片刻不离地相处过许久,对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