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西哪怕放烂了也不容他人染指◎
颜嫣一动不动趴在窗前。
直至谢诀的背影彻底融入夜色中,再也看不见,才悄悄把窗阖上。
还剩不到两个时辰,又该天亮了。
今夜所余的时间虽少,却也不容浪费。
于是,这一夜,颜嫣又是在挖坑中度过的。
直至破晓天明,腰酸背痛的颜嫣才停下手中活计。
待换上干净衣衫,做好收尾工作,阿梧已端着盥洗工具守在了门外。
她今日比往常早到了足有半个时辰,耸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颜嫣靠在门框上,疑惑地看着她:“你今天来得好早呀。”
阿梧艰难地掀开眼皮,硬生生憋回一个哈欠,口齿不清地咕哝着:“尊上有令,让小姐早些动身去栖梧殿。”
既如此,颜嫣也不废话,简单收拾一番,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便匆匆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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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暌违半年后,颜嫣第三次见到谢砚之。
他一如从前那般,顶着张与魔尊身份极不相衬的脸。
二十二岁筑基,这一前无古人,后也不知可有来者的惊世天赋,让他的脸永远定格在二十几岁那年。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他生了张十分具有欺骗性的小白脸。
比起凶名在外的魔尊,他更像是锦衣玉食堆出来的世家公子,矜贵、淡漠、疏离,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几分厌世感。
衰败与奢靡交织,倾颓与风雅共存。
他就像一朵开到极致即将凋零的牡丹,单单一个美字,形容不出他姿容的万分之一。
凭良心来说,颜嫣是真喜欢他这张一看就很“贵”的脸,吃饭前看两眼,都能多下几碗饭。
奈何,这厮压根就不是个正常人。
颜嫣目光不敢在谢砚之脸上多做停留,谢砚之亦不曾多看她一眼。
立于谢砚之身侧的谢诀更是一副压根与她不熟的模样。
反倒是付星寒一脸纠结地盯着颜嫣看了许久。
也不知是在肉疼他那无故被讹走的五处福地洞天,还是在提前心疼颜嫣接下来的遭遇。
又或者,二者皆有之也说不准。
付星寒神色复杂地与颜嫣说了好一会儿客套话。
颜嫣垂着眼帘,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眼看就要失去耐心了,他话锋陡然一转,又说起了此次换血的相关事宜。
颜嫣终于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听了起来。
付星寒语速很慢,说得也格外仔细,总结下来就这么几点。
一、初次换血时,新宿主会很痛,且痛感不亚于月圆之夜蛊虫作妖时,甚至,还有疼痛升级的可能。
二、藏匿在柳南歌血液中的蛊虫很多,因某些不可操控因素,换血这事无法一次完成,需得分做三次,且每次换血时间都定在蛊虫发作的前一夜,也就是每个月的十四。
至于,他许诺给颜嫣的洗髓丹。
如今还差最后一种灵草,息雾草。
然而,息雾草这玩意儿十分罕见,一甲子只现世一次,且一次只出一株。
但颜嫣运气不错,息雾草下次现世正是在三个月后,届时魇熄秘境开启,自会有人替她去摘那株息雾草。
时间卡这么巧,不得不让人怀疑,“还差最后一种灵草”这句话的真实性。
说白了,就是付星寒这个老狐狸还不完全信任颜嫣,怕她会提前跑路。
可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换血之痛”,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否则,付星寒又何须留这么一手?
听到这话时,颜嫣自有些不开心,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付星寒,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可她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她尚无拒绝的余地。
这种时候,不得不感慨一句。
果然啊,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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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相关事宜,下一步便该直入主题,去找柳南歌换血。
柳南歌依旧住在栖梧殿西侧厢房内,颜嫣一行人赶到西厢房时,她正在用早膳。
她今日的状态可比初见时好了不知多少倍,一看便知,是精心装点过的。
面上敷着薄粉,眼尾扫着胭脂,可真真是应了那句艳若桃李。
只可惜她那把嗓音太过娇柔了些,与明艳大美人的外形不甚相配。
“大早上的,谁要吃这种油腻腻的东西呀?”
一旁布菜的婢子十分有耐心的劝说着:“小姐您刚醒来,多少得吃点荤腥。更何况,这肘子真不油腻,卤过之后,特意剔去骨头,给您切成了薄片,沾着特制的酱吃格外清爽软糯,与您手中这碗银丝粥十分相衬。”
柳南歌没接话,可不论那布菜的婢子如何劝说,都不肯伸筷去碰桌上的菜,只皱着眉头喝粥。
她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千金,吃东西讲究的就是个雅字,别说肘子这等俗物,哪怕是龙肝凤胆,也得做出花来,才能引得她垂青。
她长这么大哪儿吃过这么“随便”的饭菜?
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也就只有这碗银丝粥勉强可入口。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柳南歌赫然抬起头。
这么多人一同朝她走来,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却是谢砚之,亦或者说是,只有谢砚之一人入了她眼。
她盯着谢砚之看了好几瞬,突然把筷子一摔,气鼓鼓地道:“不吃了!”
谢砚之目光掠过她的脸,无动于衷地道了句:“那便开始吧。”
他不说话倒好,一说话柳南歌便愈发的生气,其间,还夹杂着一丝丝委屈。
她说这话的本意,不过是想让谢砚之放下架子来哄哄自己,岂知,他竟这般无情。
颜嫣则与谢诀化作空气,站在一旁吃瓜看戏。
也只有付星寒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家闺女,先是叹了句她瘦了,再又温声提示道,待会儿换血极其消耗元气。
好说歹说,都在劝她多吃几口。
柳南歌没给劝动,倒是成功把颜嫣这个吃瓜看戏的人给说饿了。
她默默看着那桌丰盛的菜肴,心道:失策失策,早知道就该拿只馒头在路上啃了。
想着想着,她那空瘪瘪的肚子还真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叽”,大唱空城计。
好在众人的关注点都在柳南歌身上,无人在意那声微不可闻的轻响,这才不至于让颜嫣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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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歌用完早膳,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
直至这时,她才发现瘦瘦小小挤在几个大男人身后的颜嫣。
三日前她给颜嫣掐的那圈指痕尚在。
像条颈环似的盘桓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柳南歌性子虽骄纵,却也不至于草菅人命,如今想来,她那天晚上的确做得过分了些。
故而,看到颜嫣脖子上那圈指痕,她第一反应便是心虚。
柳南歌表现得这么明显,颜嫣自有所察觉。
颜嫣不想与她交恶,更不想与她有太多交集,可也顶不住她那几乎就要黏在自己脖子上的炙热眼神,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了句。
“早就不痛了,只是瞧着有些吓人罢了。”
柳南歌赶紧撇开头,哼哼唧唧地道:“我才不管你痛不痛呢。”
颜嫣嘴角翘了翘,不再说话。
而这时,付星寒也已经做完所有准备工作。
换血步骤比想象中还简单,不过是同时划破她们二人手腕,再以法器包裹之,缓缓调动两股血液,使其相交却不相融,交错着进入对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