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她到底在期盼什么?
又凭什么指望他来救她?
颜嫣终还是别开了脸,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几乎就在她收回目光的那一霎,谢砚之纤长的睫颤了颤。
没有人知道他何时出的手。
下一刻,狂风四起。
紧扼住颜嫣咽喉的柳南歌骤然松开了手。
新鲜空气自四面八方涌来,呛得颜嫣止不住地咳嗽。
她甚至都未来得及反应,便有一团阴影兜头笼罩下来。
抬首,谢砚之的侧脸已闯入眼帘,满目皆是那高挺的鼻梁,与利落的下颌线。
而昏迷不醒的柳南歌,则早已被他拥入怀里。
谢砚之来得突然,消失得更突然。
夜风袭来,洁白的梨花扑扑簌簌飘落,他紫衣墨发,映着月色,像一场抓不住的梦。
颜嫣捂着脖子瘫坐在地上。
一阵剧烈咳嗽之后,喉咙里依旧充斥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两侧值夜的金吾卫与宫娥都在看着她。
既有幸灾乐祸,也有同情。
颜嫣环顾四周一圈,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很惨吗?或许是有点儿吧。
可她在这里,至少能吃饱穿暖,再也不用与去野狗抢食。
她走得很慢,自没错过身后那些人的议论声。
有人说:“奇了怪了,她们二人明明长得这么像,我怎觉着,颜嫣比柳大小姐更好看呐?”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实不相瞒,我也这么觉着。”
有人夸赞颜嫣,自也有人替柳南歌抱不平。
“她生得这副狐媚子相,你们这些臭男人当然喜欢了,也不想想,人家柳大小姐身上可是带着伤呢,都伤成这样了,能不被这小狐媚子给比下去么?”
无关紧要的废话虽多,颜嫣仍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伤”字。
怪不得柳南歌掐到一半,人就晕了。
是三十年前的旧伤复发了么?
颜嫣穿书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书中剧情她只记得一个大致的轮廓,有关反派颜嫣的内容,更是只有“前期很惨、后期开挂开很大、结局很扯”,这么个模糊的印象。
反倒是柳南歌与谢砚之的纠葛,她记得一清二楚。
十七岁那年,谢砚之被玄天宗掌门,也就是柳南歌她爹收做关门弟子。
少年生得好看,天赋异禀,性子还高傲,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下就引起了天之骄女柳南歌的注意。
两个少年人不打不相识,吵吵闹闹近百年,竟也吵到了要订下婚事的那天。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他们二人新婚这日。
本该换上喜服的谢砚之无故失踪。
此后,又过十年,曾经的剑尊谢砚之以魔尊这个新身份重返人间,柳南歌就此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笑话。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柳大小姐自咽不下这口气。
她握着剑,一路杀去魔域,结果,谢砚之那厮毫不念旧情,一掌震得她五脏六腑搅做一团,差点就要嗝屁,若不是她家大业大,世间怕是早无柳南歌此人。
颜嫣这个替身,便是在柳南歌冰封养伤之际出现的。
从前,颜嫣只觉谢砚之此人性子冷淡。
恢复记忆之后,她只想说,这厮哪里是冷淡?他这人压根就没心啊!
别人或许不知道,通读全文的颜嫣可是一清二楚。
谢砚之装得再像正常人,内里也是个疯子,根本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揣摩这个人。
颜嫣才不想淌这趟浑水。
他爱玩,就和柳南歌使劲折腾去吧,反正,她不奉陪。
.
甫一回到房间,颜嫣便拿出炭笔开始绘图。
她绘得是一张抽象到不能再抽象的地图,从恢复记忆之初,就已经着手在准备。
这张图画了足有三日,颜嫣今天之所以会来踩点,不过是为了确认,驻守在外的金吾卫人数可有变动。
确认好站岗人数与位置均无变化后,她又在地图上补充了一些重要细节。
待颜嫣做完一切,躺上床时,已是深夜。
晚风敲击着窗,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掠向颜嫣所在的方向。
颜嫣睡眠向来很浅,床头突然多出一团黑影,吓得她一激灵,连忙从床上弹起。
待她看清这团黑影的真容后,更是露出了见鬼似的表情。
“谢诀,你是不是疯了!”
“嘘,别说话。”
热气拂过颈间,她被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让我抱一会儿。”
颜嫣没推开他,任由他抱着自己。
然后,不紧不慢地伸出两根手指,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半个时辰两百上品灵石。”
“你要这么多灵石做什么?”
谢诀声音依旧很轻,带着淡淡酒气。
颜嫣没说话,心中却在想。
当然是集资跑路咯。
这念头才打颜嫣脑子里冒出来,她手中便多了一袋灵石。
谢诀的声音再度响起:“五百上品灵石一个时辰。”
怎么看都是个划算的买卖。
颜嫣也不与他废话,收好灵石,已经开始在心中计时。
然而,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颜嫣才数不到十下,敲门声又冷不丁地响了起来。
“小姐!快醒醒!尊上有令,召集所有人一同聚集栖梧殿。”
作者有话说: